日上三竿,金光透過窗欞,在康親王府客房的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咚咚咚——”
房門被輕輕叩響。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異乎尋常的客氣。
朱鎮挑了挑眉,這個時候,誰會來得這麼……恭敬?
他隨口應道:“誰啊?進來。”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道身影邁了進來。
朱鎮“宿醉”方醒,揉著還有些“發沉”的腦袋,差點從床上蹦起來。
康親王傑書,這位正兒八經的鐵帽子王,此刻竟親自端著一個描金托盤,臉上堆著和煦如春風般的笑容,站在自己床前。
托盤上,一碗熱氣騰騰的參湯,幾碟精致的小菜,還有一壺冒著熱氣的香茗。
“桂……桂兄弟,你醒了?”康親王的聲音比平日裡柔和了八度,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
朱鎮眨了眨眼,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
他連忙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也顧不上穿外袍,赤著腳就跳到地上,慌忙行禮:“哎喲!王爺!您……您這是折煞奴才了!”
“快請起,快請起!”康親王連忙放下托盤,親手將朱鎮扶起。
臉上笑容不減,“桂兄弟昨夜為了本王府上的案子,與眾教頭暢飲,實在是辛苦了。”
“本王特意命人備了些清淡的早點,給你醒醒酒,潤潤喉。”
朱鎮受寵若驚地看著康親王親自將參湯遞到自己麵前!
“王爺,這……這如何使得!奴才何德何能……”朱鎮雙手接過參湯。
康親王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桂兄弟,你我兄弟相稱,何必如此見外。”
他自己也在一旁坐下,親自給朱鎮斟了杯茶。
朱鎮捧著參湯,小口小口地喝著,眼珠子卻在康親王臉上滴溜溜地轉。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老狐狸,一大早跑來親自伺候自己用早點,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一碗參湯下肚,朱鎮隻覺得五臟六腑都熨帖了不少。
康親王見他喝完,又殷勤地遞上茶水。
“桂兄弟,昨夜睡得可好?”康親王狀似隨意地問道。
朱鎮放下茶杯,臉上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托王爺的福,沾枕頭就著了,就是……就是這酒勁兒還沒完全過去,頭還有點暈乎乎的。”
康親王哈哈一笑:“年輕人,恢複快,不礙事,不礙事。”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天氣,說了幾句京城趣聞。
康親王這才話鋒一轉,輕輕歎了口氣,臉上笑容也淡了幾分。
“桂兄弟啊……”他拖長了語調,眉頭微微蹙起,帶著幾分憂色,“有件事,本王思來想去,還是想跟你說道說道。”
朱鎮心中一動,暗道:來了!
他麵上卻不動聲色,放下茶杯,正襟危坐:“王爺但講無妨,小弟洗耳恭聽。”
康親王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目光有些遊離:“你也知道,鼇拜那老賊,雖然罪大惡極,死有餘辜。”
“但畢竟曾是顧命大臣,在朝中黨羽眾多,影響深遠。”
他頓了頓,看著朱鎮,聲音壓低了幾分:“皇上聖明,將鼇拜交由本王看管,這是對本王的信任。”
“可如今……鼇拜死在了王府,雖說是反賊所為,但本王……本王這心裡,總覺得有些不踏實啊。”
康親王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揉了揉眉心:“這都過去快兩個月了,皇上那邊,對此事也未曾有過明確的示下。”
“每每想到此事,本王便寢食難安,如坐針氈。”
他看著朱鎮,眼神中帶著一絲懇切與期盼:“桂兄弟,你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紅人,聖眷正濃。”
“本王想……想請你得空之時,在皇上麵前,替本王……美言幾句。”
“也不求什麼賞賜,隻求皇上能早日將此事徹底了結,讓本王這顆懸著的心,能安安穩穩地放回肚子裡去。”
康親王說完,目光灼灼地看著朱鎮,等待著他的回應。
朱鎮聽完,臉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即又換上了幾分為難之色。
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王爺,您這……這可真是太看得起小弟了。”
“小弟在皇上跟前,不過是個端茶倒水、跑腿傳話的奴才,人微言輕,哪裡說得上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