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鎮嘿嘿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徐大哥此言差矣。”
“取銀子,怎麼能叫惹事呢?”
“那是天經地義!”
他伸出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了敲,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咱們要的,就是他們不敢兌!”
“不敢兌?”眾人麵麵相覷,更加糊塗了。
朱鎮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絲森然的寒意:“他們越是不敢兌,咱們就越要鬨!”
“鬨?”
“正是!”朱鎮猛地一拍桌子,眼中精光四射,“給我往死裡鬨!”
“就說這銀票是咱們辛辛苦苦攢下的血汗錢,是咱們的救命錢!”
“如今票號遭了賊,那是他們自己看管不力,與咱們儲戶何乾?!”
“他們若是敢不給兌付,咱們就堵在他們票號門口,哭爹喊娘,捶胸頓足,把事情鬨得越大越好,越人儘皆知越好!”
“最好能引來其他儲戶圍觀,讓他們也跟著一起恐慌,一起擠兌!”
“俗稱,票號擠兌!”朱鎮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這……”
李力世和關安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與……一絲興奮!
好家夥!
這朱香主,真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狠角色啊!
這招釜底抽薪,簡直是歹毒到了極點!
那些晉商票號,平日裡最重信譽,若是被這麼一鬨,信譽掃地,再引發大規模的擠兌風潮,那可真是離關門倒閉不遠了!
“可是……香主,”玄貞道人沉吟道,“我等皆是江湖中人,行事向來講究光明磊落,這般……”
“這般如同市井潑皮無賴一般的行徑,怕是……”
“有損我天地會的聲名啊。”
朱鎮聞言,嗤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玄貞道長,此言差矣!”
“對付那些滿口仁義道德,實則男盜女娼的晉商,何須跟他們講什麼江湖道義?”
“他們當年勾結韃子,引狼入室,殘害我漢家同胞之時,可曾講過半分道義?”
“如今,咱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他頓了頓,聲音轉冷:“再說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隻要能將這些晉商票號徹底搞垮,斷了清廷的一大財源,便是我等反清複明大業的一大助力!”
“些許虛名,何足道哉?!”
這番話說得是擲地有聲,慷慨激昂,眾人聽得是熱血沸騰,再無半分疑慮。
“香主說的是!”
“對付這些狗漢奸,就該用這種法子!”
“讓他們也嘗嘗,什麼叫雞飛蛋打,傾家蕩產!”
朱鎮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掃過眾人,沉聲道:“去的時候,衣著要樸素,神情要焦急,最好能帶上幾個老弱婦孺,哭得越慘越好!”
“記住,咱們是去討血汗錢!”
“不是去打架鬥毆!”
“若是那些票號的夥計敢動手,咱們就躺在地上打滾,讓他們打!”
“打得越狠越好!”
“務必把事情鬨大,鬨得滿城風雨,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些晉商票號,要賴咱們小老百姓的救命錢!”
“高!”
“香主這招,實在是高啊!”
徐天川撫掌讚歎,臉上露出了由衷的欽佩之色。
這朱香主,年紀輕輕,心思卻如此縝密,手段更是如此……刁鑽毒辣!
簡直是把那些晉商往死裡坑啊!
其餘眾人也是紛紛點頭,看向朱鎮的眼神中,充滿了敬畏與……一絲莫名的興奮。
跟著這樣的香主乾,何愁大事不成?
“此事,便由李大哥、關二哥你們二人統籌安排。”朱鎮看向李力世、關安基和徐天川。
“務必挑選得力可靠的兄弟,明日一早,便開始行動!”
“是!謹遵香主號令!”三人齊聲應道,神色振奮。
朱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端起茶杯,將最後一口茶飲儘。
一場針對京城八大晉商票號的金融風暴,即將在他的策劃之下,悄然拉開序幕。
翌日,天剛蒙蒙亮。
京城八大晉商票號門口,異變陡生。
“大通票號”門前,一個穿著富貴的老婦人,一屁股坐在冰涼的石階上,捶胸頓足,哭天搶地。
“天殺的啊!我的兒啊!你死得好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