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鎮這話聽得車內的琪琪格心突突的跳。
知客僧聞言,臉上的笑容更加和煦了幾分:“施主慈悲為懷,功德無量。請隨貧僧到客堂奉茶,再安排布施事宜。”
“先不著急。”朱鎮語氣隨意,“此番前來,除了布施之外,還想在貴寺叨擾幾日,吃幾日齋飯。”
他頓了頓,指了指馬車:“還有女眷在車上,勞煩大師安排兩間清靜些的上房。”
知客僧一聽,心中了然。
這年頭,拖家帶口來寺廟小住清修的富貴人家也不少見,大多是為了求個心安。
“好說,好說。”知客僧連連點頭,“本寺後院尚有幾間雅致的客房,最是清淨不過。隻是這齋飯粗陋,怕是委屈了幾位貴客。”
“無妨。”朱鎮渾不在意地說道,“入鄉隨俗嘛。”
他話鋒一轉,對著身後一直低眉順眼的紅珠道:“紅珠,把咱們的心意取出來,給佛祖添些香油。”
“是,王爺。”紅珠應了一聲,轉身從馬車內捧出一個沉甸甸的紫檀木盒。
盒子打開,隻見那木盒之中,整整齊齊碼放著兩排鋥光瓦亮的銀錠子!
“區區香油錢,不成敬意。”朱鎮說得輕描淡寫。
“這……這……”知客僧倒吸一口涼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他在這清涼寺當了二十多年的知客僧,接待過的達官顯貴、富商巨賈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布施香油錢的見過不少。
但像眼前這位王爺這般,僅僅香油錢,一出手就是滿滿一盒銀錠子,這……這簡直是闊綽啊!
這哪裡是布施,這分明是拿銀子砸人啊!
紅珠將那沉重的木盒遞到知客僧麵前。
知客僧雙手微微顫抖地接過,隻覺得那盒子沉重。
他連忙高聲唱喏:“阿彌陀佛!施主大德,佛祖定會庇佑施主全家福壽安康,萬事順遂!”
他身後的幾個小沙彌,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這位施主,也太……太闊綽了吧!
“大師客氣了。”朱鎮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絲“悲天憫人”的笑容,“鄙人隻求內心清淨,些許身外之物罷了。”
知客僧躬身:“施主高義,貧僧佩服!貧僧這就去安排客房,定讓幾位住得舒心!”
說罷,他親自引著朱鎮一行人往後院客房區走去。
一路上,知客僧口若懸河,將清涼寺的曆史典故、名勝古跡介紹了個遍。
朱鎮隻是偶爾“嗯”“啊”地應付幾聲,目光卻在四周看似隨意地打量著。
琪琪格在紅珠和綠柳的攙扶下,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
她頭戴帷帽,麵紗遮臉,看不清表情,但那微微顫抖的指尖,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到了客房,果然是兩間相鄰的上等禪房,窗明幾淨,陳設雅致,推開窗便能看到後山一片鬱鬱蔥蔥的鬆林,環境確實清幽。
“施主且先在此歇息片刻,齋飯稍後便會送來。”知客僧躬身道,“若有任何吩咐,儘管差人告知貧僧。”
“有勞大師了。布施之事,還請大師儘早安排。”朱鎮點了點頭。
待知客僧退下,朱鎮在房間裡隨意轉了兩圈,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他走到窗邊,看著遠處雲霧繚繞的山峰,嘴角勾起一抹莫測的笑容。
紅珠和綠柳手腳麻利地收拾著行囊,將一些日常用度之物擺放整齊。
琪琪格呆呆地坐在床沿,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多時,有小沙彌送來了齋飯。
幾樣精致的素齋,一壺清茶,倒也清淡可口。
齋飯用罷,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清涼寺中,除了幾處禪房亮著微弱的油燈,大部分地方都已陷入一片沉寂,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更顯空山的幽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