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便是那位剛剛在五台縣城裡,摟著美人,吃著糖葫蘆,逍遙快活的朱鎮,朱大爺。
當日,他離開清涼寺禪院之時,看似隨意地拍了拍玉林老和尚和行癡和尚的肩膀,又在那行顛和尚肩頭抓了兩下。
那幾下看似尋常的肢體接觸,卻暗藏玄機。
他悄無聲息地,將那“凝血神爪”內勁,拍入了三人體內。
中招者初時並無異狀,但三日之內,體內血液便會逐漸凝固,最終無疾而終,神仙難救。
朱鎮之所以對這三人下此重手,自然有他的道理。
那玉林老和尚,大智近妖,這等人物,留著終究是個隱患。
否則任由其搖唇鼓舌,必是大患。
至於行癡,六歲便在龍床底下,親眼目睹自己母親與人苟且,父皇被人刺殺,卻能隱忍多年,其心性之堅韌,城府之深沉,可見一斑。
雖說他此刻看似大徹大悟,立地成佛,但誰又能保證,他日後不會再生出什麼凡俗之心,卷土重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種人,還是讓他早登極樂,一了百了,方為上策。畢竟“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的”政策就是他拍板的。
而那行顛和尚,就更簡單了。
此人一身武藝不俗,卻是個有勇無謀的莽夫,對行癡更是愚忠到了極點。
如今行癡“了斷塵緣”,這行顛留在世上,指不定會鬨出什麼幺蛾子來。
與其讓他日後添亂,不如一並送去西天,與他那好師兄作伴。
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執念。
朱鎮自認,他這“凝血神爪”,也算是成人之美。
用他的話說:“這是日行一善,功德無量!”
至於以後青史之上,會如何記載那位英年早逝的順治皇帝的死因,那便不得而知了。
是傳說中那般,因愛妃病逝,哀痛逾恒,看破紅塵,遁入空門,最終鬱鬱而終?
還是如某些文獻記錄,他禦駕親征,在福建前線,被鄭成功軍中的火炮一炮轟上了天,屍骨無存?
又或是如同民間流傳最廣的那樣,他不幸染上了天花惡疾,不治身亡?
傳聞紛繁複雜,真假難辨。
但在朱鎮這裡,答案卻是簡單而確定——
中了“極樂神爪”,舒舒服服地,往那西方極樂世界,報到去了!
......
解決掉所有問題,目標——保定府。
也不急著趕路,刻意放慢了行程。
美其名曰:“修行之路,亦要張弛有度,勞逸結合。光悶頭苦練不成,還得遊山玩水,感悟天地自然,方能事半功倍。”
一路上,朱鎮是真個將“遊山玩水”四字發揮到了極致。
遇見風景秀麗之處,便停車駐馬,拉著琪琪格賞玩半日。
時而在山澗溪流旁垂釣,時而又在林間尋覓野果,打幾隻野兔山雞,讓紅珠綠柳整治出來,在野地裡生起篝火,烤得滋滋冒油,香氣撲鼻。
起初,琪琪格還有些拘謹,放不開。
但朱鎮這廝,臉皮厚如城牆。
漸漸地,琪琪格也被他帶得放開了心懷。
她本就出身蒙古,骨子裡便帶著幾分草原兒女的豪爽與不羈。
這些年被囚禁宮中,早已磨滅了天性。
如今重獲自由,又得朱鎮這般另類的陪伴與引導,那顆沉寂了十數年的心,重新煥發了生機。
她會跟著朱鎮在溪邊赤足戲水,會為他烤糊的野兔而忍俊不禁,也會在夜深人靜時,依偎在他懷中,聽他胡吹海侃那些聞所未聞的“江湖奇聞”和“海外異事”。
眉宇間多了久違的歡笑與……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少女情懷。
紅珠和綠柳這兩個丫鬟,每日裡看著這二位你儂我儂,打情罵俏,是既羨慕又嫉妒,外加一點點……鄙夷。
“哼,真是沒羞沒臊!慣會老牛吃嫩草的。”
紅珠一邊給烤雞刷著蜜糖,一邊撇著嘴,對一旁扇風的綠柳小聲嘀咕。
“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光天化日的,就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綠柳也是一臉嫌棄,卻又忍不住偷偷瞟了不遠處正被朱鎮拉著手,笑靨如花的琪琪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