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間府的夜,今晚格外喧囂。
城西某處廢棄的集市,燈火通明,人聲嘈雜,來自五湖四海的“英雄好漢”們正唾沫橫飛,慷慨激昂地商議著如何將那“平西王”吳三桂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氣氛熱烈,仿佛下一刻就能直搗雲南,手刃國賊。
殊不知,在這群“英雄”們高談闊論,爭論得麵紅耳赤之際,他們口中那位投降滿清的小漢奸桂仲,也就是朱鎮本人,此刻卻優哉遊哉地出現在了城西南的另一處所在。
巨盈倉。
河間府規模最大的官辦糧倉,沒有之一。
此倉位於府治西南,占地廣闊,其建製與天津北倉相仿,內有廒房數百間。
專門存儲漕糧以及地方上繳的稅糧,乃是供應京畿地區官府用度、駐軍糧餉,乃至平抑地方糧價的命脈所在。
夜色如墨,高大的倉牆在月光下投下沉沉的陰影,牆頭每隔十數步便有一座箭樓。
一隊隊頂盔貫甲的官兵,手持長槍,邁著整齊的步伐來回巡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
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瞧著這架勢,莫說是一個人,便是一隻耗子,也休想鑽進去。
朱鎮隱在一處牆角的暗影裡,抬頭望了望那如同堡壘般的糧倉,嘴角不由得輕輕一撇。
“森嚴?那是對彆人而言。”
他身形一動,如同一片被夜風吹起的落葉,悄無聲息地貼著牆根滑行。那所謂的森嚴守備,在他眼中,與孩童的沙堡無異。
幾個兔起鶻落,他已然輕巧地翻過了數丈高的圍牆,落地無聲,仿佛一隻夜行的狸貓,完美地融入了黑暗之中。
一排排巨大的廒房,如同蟄伏的巨獸,靜靜地矗立在月光之下。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而獨特的穀物香氣,那是稻米、麥子、豆子等各種糧食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聞之令人腹中作響。
朱鎮用匕首切開通道進入其中一個糧倉之中。
隻見這間廒房足有尋常民宅三四個大,裡麵密密麻麻地堆放著一個個巨大的麻袋,麻袋鼓鼓囊囊,一直堆到了房梁底下,隻留下中間一條窄窄的過道。
朱鎮也不客氣,信步走了進去,伸手解開一個麻袋,抓出一把顆粒飽滿的稻米,放在鼻尖嗅了嗅。
“嗯,今年的新米,還帶著稻殼的清香,不錯,不錯。”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右手無名指上那枚看似平平無奇的【儲物法戒】微微一亮。
“收!”
朱鎮心中默念一聲。
刹那間,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隻見那堆積如山的米袋,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抓住,一個呼吸之間,便憑空消失了一大片!
再一個呼吸,又是一大片!
不過短短十數息的功夫,這間原本堆滿了糧食的巨大廒房,便已變得空空蕩蕩,隻剩下幾根散落在地上的稻草,以及空氣中尚未散儘的穀香。
乾淨利落,連打掃都省了。
他也不耽擱,轉身走出這間空廒房,又走向了下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