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衛城頭,殘陽如血。
朱鎮負手而立,海風吹拂著他身上那件略顯單薄的青衫,獵獵作響。
許雪亭一身戎裝,臉上沾著幾點尚未乾涸的血跡,快步走到朱鎮身旁,抱拳道:“王爺,城內已清點完畢。繳獲戰馬三百餘匹,盔甲兵器無數,府庫中尚存糧草萬石,白銀……十萬兩。”
“十萬兩?”朱鎮挑了挑眉,撇了撇嘴,“這幫窮鬼。”
許雪亭嘿嘿一笑:“王爺,這金州衛本就是個軍事重鎮,油水不多。不過,這地理位置,可是千金不換!”
他指著遠處那波濤洶湧的海麵,以及城外那片廣袤的土地,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有此堅城為依托,我龍驤軍便可進可攻,退可守,直插韃子後心!”
“嗯,城防還需加固。”朱鎮點了點頭,“炮台的位置,再往前挪一挪,視野要開闊,射界要無死角。”
“傳令下去,第一旅將士,除了日常操練,都給本王去修城牆,挖壕溝!夥食標準,再提一提,肉管夠!”
“遵命!”許雪亭精神一振,大聲應諾。
能打仗,還能吃飽飯,跟著這樣的王爺,乾勁十足!
……
京師,紫禁城,乾清宮。
年輕的康熙皇帝,正對著一眾王公大臣,大發雷霆。
“廢物!一群廢物!”他將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摔在地上,那張尚帶幾分稚氣的臉龐,此刻因憤怒而漲得通紅。
“金州失陷!守將多鐸羅殉國!三千八旗精銳,全軍覆沒!”
“誰能告訴朕,這夥盤踞海外的反賊,究竟是何方神聖?!竟敢如此猖狂?!”
階下,一眾王公大臣,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
索額圖硬著頭皮出列,躬身道:“啟稟皇上,據逃回的探馬回報,那夥反賊,自稱‘大明龍驤軍’,為首者,乃是前明宗室,自稱……長平公主。”
“長平公主?!”康熙聞言,眉頭緊鎖,“先是朱三太子!又出了個長平公主!這前明的餘孽,還真是陰魂不散!”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沉聲道:“金州乃我大清龍興之地屏障,如今失守,如同利刃懸於我朝後心!絕不可任其坐大!”
“傳朕旨意!”康熙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命正黃旗都統阿桂,鑲藍旗副都統巴海,各領本部精銳,共計五千鐵騎,火速南下,務必……將金州給朕奪回來!”
“那些反賊,無論男女老幼,格殺勿論!”
“嗻!”阿桂與巴海兩位滿洲悍將,齊齊出列,單膝跪地,聲如洪鐘。
他們眼中,充滿了嗜血的興奮與……對功名的渴望。
區區一股海寇,也敢與大清天兵為敵?簡直是……自尋死路!
……
數日之後,金州城外。
阿桂與巴海率領的五千八旗精銳,馬蹄踏處,塵土飛揚,旌旗招展,如同烏雲壓境一般,朝著金州城洶湧而來。
這些八旗兵,皆是身經百戰的悍卒,一個個盔明甲亮,氣焰囂張,渾不將那盤踞金州的海寇放在眼裡。
“哼!一群烏合之眾,也敢占據我大清城池!”阿桂立馬於陣前,看著遠處那殘破卻依舊矗立的金州城牆,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
“巴海聽令!”
“末將在!”
“你我各領兩千五百鐵騎,左右包抄,一鼓作氣,踏平金州!”
“嗻!”
“嗚——嗚——嗚——”
蒼涼的牛角號聲響起。
五千八旗鐵騎,如同兩道黑色的洪流,發出震天動地的呐喊,朝著金州城發起了凶猛的衝鋒!
城頭之上,朱鎮依舊是一身青衫,負手而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來了啊。”他淡淡地說道,語氣輕鬆,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許雪亭站在他身旁,早已是摩拳擦掌,眼中戰意熊熊:“王爺,戲台子搭好了,就等這些韃子……自己往坑裡跳了!”
“告訴弟兄們,”朱鎮打了個哈欠,顯得有些百無聊賴,“彆手抖,瞄準了再打。這炮彈,可都是銀子堆出來的,金貴著呢。”
“王爺放心!”許雪亭嘿嘿一笑,“保準讓這些韃子,有來無回!”
眼看著八旗鐵騎越來越近,已然進入了火炮的射程。
朱鎮這才慢悠悠地抬了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