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亮,山洞裡的熔爐就重新燃起了火光。
鐵匠們光著膀子,把昨晚冷卻的精鐵錠架在鐵砧上,大錘掄得呼呼作響,火星子濺在地麵的礦砂上,瞬間熄滅。
周顛抱著胳膊站在旁邊,眼睛瞪得溜圓,比自己動手還緊張:
“哎哎哎!左邊那處再敲重點!昨天蘇王說了,炮管壁厚得勻,差一分都不行!”
為首的老鐵匠擦了把汗,手下卻沒停:
“周先生放心,這鐵錠硬實,咱們按您說的,每敲三下就量一回厚度,錯不了!”
說著就把一根刻著刻度的木尺遞過去,“您看,現在壁厚正好三寸,跟圖紙上標得一模一樣。”
殷天正這時從外麵走進來,手裡提著個布袋子,裡麵裝著幾塊磨好的玄鐵碎片:
“昨晚把玄鐵鑿下來些,磨成了小墊片,等會兒鍛打炮管尾部的時候,墊在下麵能穩些,免得打歪。”
他蹲下身,指著鐵砧邊緣,“這裡得墊兩塊,尾部受力大,得讓鐵料受力均勻。”
張無忌跟著走進來,手裡拿著圖紙仔細比對:
“外公想得周到,炮管尾部要裝炮閂,要是歪了,後續裝火藥就麻煩了。
對了,吳舵主,江南分壇那邊今早有消息嗎?硝石的事怎麼樣了?”
吳勁草剛從洞口進來,手裡捏著個皺巴巴的紙條,臉上帶著幾分輕鬆:
“蘇王,剛收到分壇的回信!
他們按彭先生說的,扮成藥販子,在周邊三個鎮子找了十二家藥鋪,每家買了三百斤硝石,昨晚已經派人往這邊運了,走的是山間小路,估計後天就能到。
就是有個小插曲,有個弟兄在買硝石的時候,被元軍巡查問了兩句,幸好他提前背了藥譜,還拿出給山民治病的藥方,才沒被懷疑。”
“沒出岔子就好。”張無忌鬆了口氣,轉頭看向韋一笑,“韋蝠王,運硝石的路線,你要不要再去探一遍?看看有沒有新增的巡查點,彆讓弟兄們路上遇到麻煩。”
韋一笑正靠在洞口的藤蔓上擦著彎刀,聞言立刻站起身:
“我這就去!昨晚我就覺得鎮東頭的巡查有點鬆,怕是要換崗,正好去確認下。
對了,我跟運硝石的弟兄碰個麵,給他們指條更隱蔽的近路,能少走兩個時辰。”
說罷就裹緊披風,身影一晃就沒了蹤影。
這邊剛安排好,鐵砧那邊突然傳來“哢嗒”一聲脆響。
眾人轉頭看去,隻見鐵匠手裡的鋼鑽斷了半截,掉在地上。
周顛一下子跳起來:“咋回事?這玄鐵做的鑽子還能斷?是不是你們鑿的時候太用力了?”
那鐵匠臉都白了,手裡捏著剩下的半截鋼鑽:
“周先生,這鑽子剛才鑿膛線的時候,碰到鐵錠裡的一點硬渣,一下子就崩了……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殷天正走過去,撿起斷鑽仔細看了看,又摸了摸炮管上剛鑿了兩寸的膛線:
“不怪你們,這精鐵裡難免有小雜質,玄鐵雖硬,碰到硬渣也容易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