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帶來的緊繃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在秋高氣爽的空氣裡。周六的清晨，陽光格外慷慨，將市一中校門口的水泥地照得發亮。一陣清脆的自行車鈴聲響徹街道，由遠及近，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朝氣。
“來了來了！”王小虎單腳支地，跨坐在他那輛二八大杠上，興奮地揮手。他車把兩邊掛滿了東西，左邊是一捆用麻繩紮緊的帳篷杆，右邊晃蕩著一口小鐵鍋。
孫宇的車後座牢牢綁著一個大行李架，上麵馱著兩個塞得鼓鼓囊囊的登山包，裡麵是所有人的睡袋和換洗衣物。他扶了扶眼鏡，仔細檢查著繩索是否牢固。
張偉則顯得“技術流”許多。他騎的是一輛嶄新的二六自行車，車把上夾著一個自製木架，上麵固定著他那本寶貝筆記本——此刻外麵套了防水塑料袋——和一個軍用水壺。車後座則綁著一個藤條筐，裡麵分類放著調料瓶、急救包、手電筒，甚至還有一個小型望遠鏡。“根據氣象數據分析，今晚晴朗無雲，非常適合觀測秋季星空。”他認真地宣布。
陳遇最後出現。他騎的是父親那輛老式永久牌自行車，車況卻是最好的。新車竿被仔細地綁在車梁一側，另一個帆布包裡裝著釣具盒、備用線和各種餌料。他的車後座同樣捆著一個大包，裡麵是毛蛋提前送來的一大包木炭和醃製好的肉類。
“陳遇！這裡！”莉莉的聲音傳來。她和同宿舍的兩個女生也騎著車到了。莉莉穿著利落的運動裝，頭發紮成高高的馬尾，顯得格外精神。她車筐裡放著零食和水果，後座夾著一盞露營燈。她的兩個閨蜜，一個叫周婷的短發女生帶著吉他，另一個叫劉娟的靦腆女生則幫忙帶著毯子和坐墊。
“都齊了嗎？”陳遇環視一圈，確認人數。
“齊了！出發！”王小虎一聲令下，車隊浩浩蕩蕩地向著城郊的水庫方向進發。
秋日的陽光溫暖而不炙熱，微風拂過，道路兩旁的金色稻田泛起層層波浪。少年們騎著車，灑下一路清脆的鈴聲和歡快的笑語。王小虎扯著嗓子帶頭唱起了跑調的歌，引得大家陣陣哄笑。孫宇偶爾會指出路邊某種植物的學名，張偉則時不時報出當前的時速和預計抵達時間。
莉莉騎著車和陳遇並行，風吹起她的發梢，她笑著說起考試時差點寫錯的一個公式。“多虧你之前給我講過類似的題型，”她大聲說，聲音散在風裡。
騎了約莫一個多小時，水庫那碧藍的湖麵終於出現在眼前。不同於往日垂釣的老位置，毛蛋這次推薦的是水庫另一端一片更為開闊的灘塗，背後靠著小山坡，既避風又平坦，是露營的絕佳地點。
眾人一陣歡呼，加快速度衝向目的地。剛停好車，毛蛋那輛顯眼的山地車就出現在了路口，車把上掛滿了串好的肉串和雞翅，車後座還馱著一整箱飲料。
“夠慢的啊你們！”毛蛋跳下車，得意地展示著他的戰利品，“看看！我舅媽特意醃的！獨家秘方！”
搭帳篷成了第一個集體項目。男生們手忙腳亂地展開帆布，辨認著支架，女生則在旁邊看著說明書指揮。
“這根杆子是穿這裡的！”
“王小虎！你那邊拉反了！”
“地釘！地釘要砸進去一點！”
在一片笑鬨和七嘴八舌的指揮中，兩頂歪歪扭扭但還算結實的帳篷終於立了起來。女生一頂，男生一頂。
接下來是分工。毛蛋自封“燒烤總監”，帶著王小虎和劉娟去附近撿拾乾柴，壘砌燒烤爐。孫宇和周婷負責清理出一片安全的營地，並鋪好防潮墊和坐墊。張偉則開始了他嚴謹的“後勤規劃”，將食物、飲料、工具分門彆類放好，還畫了張營地布局圖。
而陳遇和莉莉，則自然而然地拿起了魚竿。
“試試新竿？”莉莉眼神期待。
“嗯。”陳遇解開綁繩，那根墨黑色的達瓦魚竿在陽光下流轉著細膩的光澤。他熟練地組裝好，掛上鉛墜和魚鉤，調試著浮漂。
選擇釣點，打窩，拋竿。一係列動作如行雲流水。莉莉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偶爾遞上餌料盒。浮漂在水麵輕輕點動，秋日的陽光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清澈的湖水上，構成一幅寧靜的畫麵。
毛蛋那邊很快升起了嫋嫋炊煙，炭火劈啪作響，肉串的香氣開始彌漫開來，勾得人饞蟲大動。王小虎咋咋呼呼地跑來彙報：“火生好了！毛蛋哥說可以開烤了！”
第一波烤好的肉串和雞翅很快被瓜分一空。大家圍坐在鋪開的防潮墊上，吃著烤得外焦裡嫩的肉串，喝著汽水，笑聲和讚歎聲不絕於耳。
“毛蛋哥！你這手藝可以擺攤了！”王小虎滿嘴流油地豎起大拇指。
“那是！也不看是誰醃的料！”毛蛋得意洋洋，熟練地翻動著烤架上的食物。
周婷撥動著吉他的琴弦，試著彈奏簡單的和弦，輕柔的音樂聲伴著湖麵的微風，格外愜意。
午後陽光正好，吃飽喝足，各自開始了自由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