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的空氣幾乎凝固。毛蛋後背的襯衫已經被冷汗浸濕。
就在這時，楊工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喂？哦，王經理啊…嗯，樣品我看了…數據是不錯…不過嘛…”
毛蛋的耳朵瞬間豎了起來，心臟狂跳！是“漁火”的王經理！他們果然已經接觸了！而且聽起來，他們也送了樣品？osty在聽對方說，最後道：“…行，我知道了。價格方麵…確實有優勢。不過我再比較比較吧。畢竟可靠性是第一位的。嗯，好，再見。”
掛斷電話，楊工的目光再次落到毛蛋身上，變得更加難以捉摸。
“漁火也送了樣品過來。”楊工直接挑明了，“數據跟你們的差不多。價格嘛…比你們報的低兩成。而且，他們承諾用最先進的一體成型工藝，保證質量穩定。”
毛蛋感覺一股血湧上頭，差點罵出來。低兩成？這簡直是惡性競爭！他們哪來的成本優勢？除非…
他強行壓下怒火，腦子飛快轉動，想起陳遇的叮囑，沉聲道：“楊工，您是明白人。碳纖維這東西，一分價錢一分貨。原材料、工藝、品控，哪個環節差了，最終性能和使用壽命都會大打折扣。我們雖然是小團隊，但每一道工序都精益求精，用的都是實實在在的好材料，成本自然下不來。但我們敢為每一個產品負責到底！‘漁火’的報價…說實話，低得有點反常，除非他們在某些方麵…有所取舍。”
他點到即止，沒有直接攻擊，但暗示意味十足。
楊工眯起了眼睛，盯著毛蛋看了幾秒鐘，忽然笑了：“你小子，倒是會說話。不錯，價格低得確實有點讓人不放心。”
他拿起“旭遇”的那根杆件，又掂量了一下：“你們這東西，雖然看著糙了點，但確實有點意思，像是下了真功夫的。而且，你們反應快，態度也誠懇。”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嚴肅起來：“這樣吧，訂單還是給你們。但是！”
毛蛋剛鬆了半口氣，立刻又提了起來。
“第一批貨，交付期不變！質量必須一絲不苟！我會派人隨機抽檢，有任何一項指標不達標，或者延遲交貨，後續訂單全部取消，預付款雙倍返還！怎麼樣？敢不敢接這個軍令狀？”
軍令狀！條件苛刻至極！幾乎沒有緩衝餘地！
毛蛋隻覺得口乾舌燥，心跳如鼓。他知道團隊現在的情況，新工藝還不穩定，生產效率低，這個軍令狀風險極大！
但他更知道，如果不敢接，訂單立刻就是“漁火”的了！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
拚了！毛蛋把心一橫，臉上露出豁出去的笑容，聲音卻異常堅定：“楊工！這軍令狀，我們‘旭遇’接了！保證按時按質，完成任務！要是出半點紕漏，不用您說，我毛蛋卷鋪蓋滾蛋！”
“好！有魄力！”楊工一拍桌子，“合同細節我的助理會跟你敲定。我就看你們的表現了！”
毛蛋走出楊工辦公室時，兩腿都有些發軟，內衣完全濕透。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開車回到工作室的。
當他把楊工的條件和那份“軍令狀”複述給大家聽時，工作室裡一片死寂。
壓力，如同實質的山嶽，轟然壓在每個成員的肩上。
王小虎張了張嘴，沒說出話。陳平眉頭鎖成了深深的川字。連遠程連線中的孫宇和張偉，也通過電話線傳來了沉默。
唯有陳遇，在短暫的沉默後，眼中反而燃起了更加灼熱的光芒。
“軍令狀…好！接了也好！置之死地而後生！”他環視眾人，聲音斬釘截鐵，“從現在起，工作室進入戰時狀態！所有人，吃住在這裡！毛蛋哥統籌調度，虎子主抓生產，爸負責品控和設備保障，孫宇張偉遠程支持工藝優化和數據分析，莉莉負責後勤和外聯！我們不僅要按時交貨，還要交出一流的產品！讓楊工看看，讓‘漁火’看看，我們‘旭遇’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乾！”王小虎第一個吼出來！
“拚了！”毛蛋赤紅著眼睛！
沒有退路，唯有向前！
“旭遇”工作室的燈光，從此徹夜長明。機器的嗡鳴聲、打磨的嘶嘶聲、討論的急促聲，交織成一曲艱苦卓絕的奮鬥交響。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暗處，“漁火”的王經理得知訂單最終還是落在了“旭遇”手裡，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給臉不要臉…”他冷笑著，對助理吩咐道，“去，把他們那個破工作室的情況，特彆是用電負荷、消防隱患什麼的，跟有關部門‘反映反映’…還有，找幾個人，去‘關心關心’他們那個在外地的原料供應商…”
商業的競爭，從來不止於台麵之上。真正的狂風暴雨，似乎才剛剛開始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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