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廠區c區那場未遂的破壞事件，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一塊巨石，激起的漣漪遠超事件本身。儘管警方調查因缺乏直接證據暫時未能將黃明遠繩之以法，但輿論場上的風向已然徹底扭轉。周凱趁熱打鐵，組織了幾篇深度報道，將“旭遇”遭遇惡性商業競爭、堅持技術創新、不畏強壓的形象塑造得淋漓儘致。原本一些對“旭遇”快速崛起持觀望態度的行業人士和消費者，在同情和敬佩心理驅使下，開始主動關注和支持“遇龍”品牌。甚至有兩家原本猶豫的省級代理商，主動聯係周凱，表達了強烈的合作意向。
“遇哥，你看，這是《中國工業報》的專訪邀請，還有《經濟參考報》也想就民營企業創新環境做個專題，把我們作為正麵案例。”周凱拿著幾份傳真，興奮地走進陳遇的臨時辦公室。如今這間位於老廠區技術小樓的辦公室，比以前寬敞了不少，但依舊堆滿了各種圖紙、樣品和文件。
陳遇從一份新生產線調試方案中抬起頭，接過傳真快速瀏覽了一下。“可以接，但基調要把握好。多談技術突破、產業升級、對老工業基地的盤活，少談或者淡化與‘漁火’的具體糾紛。我們要展現的是格局和實力，不是訴苦和抱怨。”他放下傳真，手指敲了敲桌麵，“尤其是公開對決臨近，更要顯得大氣、自信。”
“明白！我就突出咱們如何用‘虎煌’材料和自產樹脂，實現進口替代，提升產品競爭力。”周凱心領神會，“對了，質檢院那邊最後流程確認了，下周三上午九點，準時開始。媒體名單也最終敲定，除了之前說好的幾家，省電視台財經頻道也要求現場報道。”
“電視台也來？”陳遇微微挑眉，這影響力超出了他的預期。
“是啊！這次事件鬨得挺大，加上咱們主動挑戰的噱頭，關注度非常高。”周凱笑道，“黃明遠這次是騎虎難下了，他要是輸了，可就真是在全省人民麵前丟大人了。”
“不能輕敵。”陳遇提醒道，“越是這種時候，越要確保萬無一失。孫宇和文博那邊怎麼樣了？”
“孫工和李工帶著人泡在新車間呢，第一批用自產樹脂試製的‘淩波’溪流竿樣品剛下線，正在做全麵檢測。程老和秦老也被請來了，在體驗區試手感。”周凱答道，“虎子哥盯著生產線調試，都快住車間裡了。”
陳遇點點頭：“走，我們去車間看看。”
新落成的聯合車間高大寬敞，地麵是光潔的防靜電環氧地坪，屋頂安裝了全新的照明和通風係統，雖然還有些設備正在最後定位，但已初具現代化工廠的氣象。車間一角，專門劃出的試生產線旁，王小虎正和幾名老師傅圍著一台剛剛完成初步調試的自動卷製機，大聲討論著參數。
“虎子，進度如何？”陳遇走過去問道。
王小虎轉過身，臉上沾著點油汙，但精神頭十足：“遇哥！你來了！這新家夥勁兒大，比老生產線精度高不少，就是這參數還得細調，孫工說差一絲手感都不一樣。”他一邊比劃著，“你看這碳布鋪層，多均勻！”
陳遇仔細看了看機器卷製出的竿坯，點了點頭：“精度是基礎，最終還是要看實戰表現。程老他們試得怎麼樣？”
“好著呢！”王小虎咧嘴笑道，“兩位老爺子讚不絕口，說這新樹脂做的竿子，手感更清亮，腰力一點沒丟，回彈還快！秦老還說要拿他的獨門餌料試試新竿子的靈敏度呢！”
這時，孫宇和李文博拿著剛出爐的檢測報告走了過來。
“陳總，檢測數據非常好。”孫宇將報告遞給陳遇，“‘淩波’樣品在保持輕量化的同時，頂釣值和恢複性均超過設計標準。特彆是疲勞測試，連續彎折上萬次後，性能衰減微乎其微，遠超同類產品。”
李文博補充道：“更重要的是成本，初步核算，采用自產樹脂後，‘淩波’的單支材料成本比原計劃降低了百分之二十五，這讓我們在定價上擁有了極大的靈活性。”
陳遇看著報告上翔實的數據，心中大定。技術優勢和生產成本優勢，是應對一切挑戰的底氣。“公開對決用的‘潛淵’4.5米，準備得怎麼樣了？”
“從三天前量產的批次中隨機抽取了十支，全部經過嚴格檢測，數據一致性極高。”孫宇信心滿滿，“隨時可以送往質檢院。”
“好！”陳遇合上報告，“通知下去，明天上午，全體核心成員開會，最後確認對決方案和應急預案。我們要做到滴水不漏。”
……
就在“旭遇”緊鑼密鼓地為公開對決做準備時，“漁火”總經理辦公室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黃明遠麵色陰沉地坐在寬大的老板椅後，手指間夾著的雪茄已經很久沒抽，積了長長一截煙灰。他對麵，錢助理和另外兩名高管垂手而立，連大氣都不敢出。
“廢物！一群廢物！”黃明遠猛地將雪茄摁滅在煙灰缸裡，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那麼點小事都辦不好！不僅沒得手，還讓人抓到了尾巴！現在全城都知道我黃明遠派人去搞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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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助理小心翼翼地開口：“黃總，警方那邊……隻是懷疑，沒有證據……”
“懷疑？現在還要什麼證據？！”黃明遠一拍桌子，“輿論已經一邊倒了！你們看看報紙上怎麼寫的？‘惡性競爭’、‘不擇手段’！老子這麼多年積累的名聲，都快被你們敗光了！”
另一名負責生產的技術總監猶豫了一下，說：“黃總，那個公開對決……我們是不是再考慮一下？‘旭遇’那邊看來是有備而來，他們的‘虎煌’材料確實有點邪門，萬一……”
“萬一什麼？！”黃明遠猛地瞪向他，“現在說不去？豈不是告訴所有人我們怕了？以後‘漁火’還怎麼在行業裡立足？價格戰打了，供應鏈也卡了，暗招也用了，結果呢？人家新廠區蓋起來了，新材料搞出來了！現在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他喘了幾口粗氣，眼神變得狠厲：“去！必須去！而且要想辦法贏！老錢，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去找最好的調竿師傅，把我們倉庫裡那批特供的‘烈焰·破浪’精挑細選，挑出性能最好的！測試標準不是公開了嗎？提前找人模擬測試，弱點在哪裡，想辦法彌補！就算不能明顯作弊，也要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做到極致！”
錢助理麵露難色：“黃總，‘旭遇’那邊提議現場隨機購竿，還有第三方專家監督，做手腳的空間很小啊……”
“那就從其他地方想辦法！”黃明遠煩躁地揮揮手，“測試員呢？能不能安排我們的人？或者跟質檢院的人再‘溝通’一下，在測試順序、環境細節上做點文章？總之，不能輸！輸了，就全完了！”
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心中第一次對那個名叫陳遇的年輕人，產生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這小子，比他想象的要難纏得多。
……
次日清晨，“旭遇”新廠區會議室，核心團隊悉數到場。連右手還吊著繃帶的王小虎也堅持參加了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