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生長燈’？‘無菌培養皿’？”孫宇盯著屏幕上那行從濱城據點恢複的、看似與深海陰謀格格不入的記錄，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這頌西……難道在深海平台裡搞起了無土栽培？改善深海夥食？還是說這‘涅盤’計劃，就是他媽的要開海底農場？這腦回路也忒清奇了吧！”
他誇張的表情和語氣，讓周圍緊繃壓抑的氣氛稍微鬆動了一絲，幾個年輕的技術員忍不住低笑出聲，但隨即又趕緊捂住了嘴，畢竟眼下實在不是該笑的時候。
李文博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充滿了困惑與思索，他沒有像孫宇那樣立刻吐槽，而是手指飛快地在輔助鍵盤上敲擊，調取了平台內部的結構圖和能源分配記錄：“平台內部空間利用非常緊湊，能源更是寶貴。專門劃出區域和能源來搞植物栽培……這不符合頌西那種極致功利和技術偏執的風格。除非……這些植物，或者培養的東西，與他核心計劃直接相關。”
陳遇沒有加入討論，他的眉頭緊鎖，腦海中各種線索飛速碰撞。深海平台、能量核心、“海神之匙”碎片、植物生長燈、無菌培養皿、“涅盤”……這些詞彙在他腦中盤旋，逐漸勾勒出一個模糊卻令人不寒而栗的輪廓。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主屏幕上依舊穩定運行、但與“海神柱”保持著微妙能量交換的“魚叉”裝置，沉聲道：“也許……我們想錯了方向。‘涅盤’可能不是指他自身的逃生，或者某種武器的最終形態。”
他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孫宇停止了吐槽，李文博也停下了敲擊鍵盤，就連加密頻道那頭，正在平台內部配合“龍牙”進行數據物理提取的秦風也屏息凝神。
“還記得頌西在控製室裡說的嗎？”陳遇的目光掃過眾人，“‘鑰匙在索取完整的指令’。他窮儘心力收集碎片，試圖掌控‘海神柱’，但方法錯誤，導致了災難性的‘喚醒’企圖。而‘魚叉’無意中模擬出的多碎片和諧共振，則實現了‘安撫’。”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凝重：“如果……如果他所謂的‘涅盤’，指的不是他個人的重生，而是……‘海神之匙’的‘重生’或者‘補完’呢？”
“補完鑰匙？”孫宇眨巴著眼睛，一時沒反應過來。
李文博卻瞬間明白了陳遇的暗示，倒吸一口涼氣：“陳總，你是說……他可能不是在‘尋找’剩下的碎片，而是想……‘複製’或者‘培育’出碎片？或者……培育出能替代碎片關鍵作用的……‘東西’？”
這個推斷太過驚人，讓指揮中心內瞬間鴉雀無聲。
“複製鑰匙？這玩意兒還能複製？”孫宇怪叫一聲，“這他媽又不是配家門鑰匙！這可是能跟不知道多少萬年前的深海黑科技嘮嗑的玩意兒！”
“不一定是要完全複製其物理結構，”李文博迅速進入技術分析狀態，語速飛快，“也許他隻是想提取或者模擬其核心的能量特性？就像我們‘魚叉’做的那樣，但試圖用更穩定、更可控的方式？植物生長燈、無菌培養皿……這聽起來很像某種……生物培育的環境？”
“生物培育？”陳遇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聯想到“龍涎晶”那種奇特的生物活性材料特性，一個更加具體、也更加匪夷所思的猜想浮現在他腦海。“聯係指揮部，我需要立刻與程師父通話，還有……請協調相關部門，調取所有關於‘龍涎晶’生物來源、以及可能與‘海神之匙’碎片存在能量交互特性的生物樣本研究資料！”
命令迅速下達。加密線路很快接通了程曉風所在的新安全點。
“師父，打擾您了。”陳遇語氣恭敬，但帶著顯而易見的急切，“關於‘海神之匙’碎片，除了能量感應，您是否還知道它們是否有……生物相關性？或者，曆史上是否有過類似‘培育’、‘生長’碎片的傳說？”
電話那頭的程曉風顯然被這個問題問得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努力回憶：“生物相關性？培育？小遇子，你這個問題可把師父我問住了……古老傳說大多玄乎，真假難辨。不過……我依稀記得，當年得到那塊‘定網石’時，聽一位早已過世的、常年在南海跑船的老漁民提過一嘴，說這‘海神爺’的寶貝，並非死物，有時會像‘珊瑚’或者‘某種深海玉’一樣，在特定的‘海眼’裡，吸足了‘龍氣’，會緩慢‘生長’……當時隻當是鄉野怪談，沒往心裡去。”
像珊瑚一樣生長？吸足“龍氣”？特定的“海眼”？
這些充滿民俗色彩的詞語，在此刻聽來，卻仿佛帶著某種隱喻般的啟示。
“龍氣……會不會就是指某種特殊的能量場？比如‘海神柱’散發的能量？”李文博立刻反應道。
“而‘海眼’……可能就是像ds07‘鬼哭窿’那樣，擁有異常能量活動的特殊海底結構！”孫宇也跟上了思路。
“如果碎片真的能在特定能量環境下，如同某種生物晶體般緩慢‘生長’……”陳遇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速，“那麼頌西在深海平台，利用‘海神柱’的能量場，試圖用‘龍涎晶’或者其他生物材料作為‘催化劑’或‘培養基’，來‘培育’或者‘激活’碎片的某種特性，甚至……嘗試‘複製’其能量核心……這並非完全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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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推論將所有的線索串聯了起來：頌西需要“龍涎晶”作為催化劑；他占據ds07海域平台，是為了利用“海神柱”的能量場；他尋找其他碎片，是為了研究其能量特征，試圖找到“複製”或“補完”的方法；而“植物生長燈”和“無菌培養皿”，很可能就是為這個“培育”過程提供特定的光照和環境控製！
“我的天……如果真是這樣，這混蛋是想當深海園丁，培育‘鑰匙’啊？”孫宇喃喃道，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衝擊，“這他媽比強子搞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餌料還離譜！”
“但這解釋得通他為什麼需要那些看似不相乾的設備，也解釋了‘涅盤’這個名稱的可能含義——讓不完整的‘鑰匙’獲得新生，或者創造出新的‘鑰匙’！”李文博語氣肯定，帶著技術人員發現真相的興奮。
就在這時，“龍牙”技術組那邊傳來了新的進展彙報。
“陳遇總工，我方對‘涅盤’分區的外圍數據分析取得突破。發現該分區與平台能源核心、以及一個標記為‘生物樣本隔離艙’的獨立模塊存在高強度數據交互。交互數據流中，多次出現一個加密的生物學名詞，初步破譯可能與‘基因表達調控’或‘細胞定向誘導’相關。”
生物學名詞！基因表達！細胞誘導！
這幾乎證實了陳遇他們的推測！
“‘生物樣本隔離艙’在平台什麼位置？”陳遇立刻追問。
“根據結構圖，位於平台下層，靠近能量核心，但有獨立的防護和生命維持係統。”“龍牙”技術組回答，“‘龍牙’行動隊已經抵達該區域外圍，艙門處於封閉狀態，需要特定指令或權限才能開啟。”
“嘗試用我們從平台數據庫找到的通用權限，或者頌西的最高權限！”陳遇下令。
幾分鐘後，秦風的聲音從平台內部傳來，帶著一絲緊張：“陳總，‘龍牙’隊員嘗試使用頌西的權限，隔離艙門沒有反應。他們檢測到門內……有生命體征信號！非常微弱，但確實存在！不是人類，更像是……某種小型生物集群？”
門內有活物？！不是人？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沿著脊椎爬升。頌西到底在裡麵培育了什麼？
“強行破拆風險太大，可能破壞內部環境或觸發未知防禦。”秦風補充道，“需要找到正確的開啟方式。”
關鍵又回到了頌西身上。
陳遇深吸一口氣，接通了與看管頌西的“龍牙”隊員的線路：“把通訊器給瓦拉裡洛·頌西。”
短暫的窸窣聲後，頌西那帶著濃重口音、略顯沙啞的聲音傳來，透著一股認命後的疲憊：“……又有什麼事？該說的，我都說了。”
“‘涅盤’分區密碼，‘生物樣本隔離艙’的開啟指令。”陳遇沒有任何廢話，直接問道，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
通訊那頭沉默了，隻能聽到頌西略顯急促的呼吸聲。顯然，這是他不願意觸碰的核心秘密。
“瓦拉裡洛先生，”陳遇換了個稱呼，聲音放緩，但每一個字都敲打在對方心上，“你的‘培育’實驗，建立在錯誤的理解和危險的方法上。‘海神之匙’的力量遠超你的想象，暴力催生或者拙劣模仿，隻會帶來更大的災難，就像你差點引發的能量核心過載一樣。現在，唯一可能理解並正確引導這股力量的途徑，是合作。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停止你危險的實驗，也許……你還有機會看到你追尋的真相，以另一種更安全、更持久的方式。”
陳遇的話如同重錘，敲擊著頌西的心理防線。他提到了“培育”，直接點破了頌西最核心的計劃。
“……你們……你們怎麼知道……”頌西的聲音帶著震驚和一絲被窺破秘密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