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指尖在手機邊緣輕輕敲著，眉頭微蹙。昨晚戶外直播的20萬在線人數像塊懸著的石頭。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思緒，陳默瞥了眼屏幕上的陌生號碼，指腹在接聽鍵上頓了三秒——這年頭的騷擾電話比直播彈幕還密集。但他還是劃開了接聽，聽筒裡傳來的女聲清晰又帶著刻意的親和：“您好，請問是陳默先生嗎？我是熊貓直播經紀部的，專門負責主播招募。”
“經紀部”三個字讓陳默眉峰動了動，他沒說話，隻“嗯”了一聲示意對方繼續。
“我們平台非常看好您的潛力，”女聲語速平穩卻透著急切，“誠意邀請您加盟熊貓，給您b級合同，簽三年，簽約費200萬。”
“200萬？！”旁邊的小胖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拔高聲音，眼睛瞪得溜圓，手不自覺地抓住了陳默的胳膊，“默哥！200萬啊！”
陳默的睫毛顫了一下，眼底確實掠過一絲亮色200萬，陳默，腦海中是現出一個龐大的數字。這是以前他們送外賣不敢想的天文數字，但是陳默還是冷靜了下來，握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200萬。但那點波動很快被他壓了下去，他依舊保持著平靜的語調：“您繼續說。”
“我們準備力捧您為熊貓的頭部主播，”對方像是捕捉到了他瞬間的動搖，語氣更熱切了，“分成比例四六開，您拿六。這比您現在的音浪平台肯定高得多，而且平台會給您專屬流量扶持，資源都向您傾斜。”
陳默的視線落在茶幾上，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帶著點自嘲：“然後呢？”
“如果您有興趣，方便加個微信嗎？我把電子版合同發您看看。”女聲輕快地接話。
沉默了足足五秒，足夠小胖在旁邊急得直跺腳。陳默才緩緩開口，聲音裡聽不出情緒：“抱歉，我暫時還沒考慮簽約。感謝看重，我們還是新人，想再沉澱沉澱。”
“那……這是我的電話，您隨時改變主意都能聯係我，有任何要求也可以提。”對方的語氣明顯沉了下去，帶著點不甘心。
“嗯。”陳默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默哥！你怎麼不答應啊？”小胖幾乎是跳起來的，臉都漲紅了，“200萬！那可是200萬！”
陳默轉頭看他，眼神裡帶著點無奈，你以為那200萬是好拿的？往往簽約費越高，附帶的各種活動要求和條條框框就越多。好多主播就是因為跟平台簽了約，最後不光賠償是天價，還得一輩子被綁在平台上打工。
小胖張了張嘴，想反駁又覺得沒詞，最後隻能撓撓頭：“還是默哥想得多……”
電話剛掛斷，還沒等陳默緩口氣，新的鈴聲又急促地響起。屏幕上跳動的依舊是陌生號碼，他劃開接聽，聽筒裡傳來一個略顯粗獷的男聲：“你好，是陳默吧？我們是傲視公會。”
陳默“嗯”了一聲，指尖無意識地捏緊了手機。
“我們公會誠心邀你加入，”對方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熱情，“隻要你過來，資源絕對給夠！不定時安排你跟大網紅pk，個人戰那種，保準能讓你熱度再上一個台階，粉絲量蹭蹭漲！”
陳默靜靜地聽著，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對方口中的“大網紅pk”，在他看來更像是快速消耗熱度的捷徑——靠著一時的話題性博眼球，根基卻站不穩。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等對方稍作停頓，便開口道：“不好意思，我現在暫時對加入任何公會沒有興趣，非常抱歉。”
他頓了頓，語氣誠懇了些：“我還是個新人主播，想再沉澱沉澱，把內容做好。”
沒等對方再說什麼，陳默便匆匆掛了電話。他實在沒精力應付這些翻來覆去的勸說了。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電話像是被按下了循環鍵。有另一個直播平台拋來橄欖枝，承諾給更高的分成；甚至有廠家找上門，說想讓他代理一款貓罐頭，簽約費10萬。
“貓罐頭？”陳默聽到時愣了一下，隨即還是婉拒，“抱歉，暫時不考慮接推廣。”
掛掉第七個還是第八個電話時，陳默臉上終於露出了明顯的不耐煩。他盯著持續亮起的手機屏幕，像是盯著一堆甩不掉的麻煩，乾脆利落地按了關機鍵。世界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他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默哥！”旁邊的小胖終於按捺不住，眼睛瞪得像銅鈴，聲音裡全是抑製不住的激動，“我們火了！真的火了！”
陳默瞥了他一眼，沒說話，但心裡清楚，在某種層麵上，小胖說得對。現在的他們，就像塊剛出爐的香餑餑，直播平台、公會、廠家都想上來咬一口。
可越是這樣，陳默反而越清醒。他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天色，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打鐵還需自身硬。要是做不出真正紮實、能留住人的好節目，這些突如其來的追捧和誘惑，終究不過是過眼雲煙，風一吹就散了。陳默指尖在桌麵敲了敲，抬眼看向小胖：“你沒發現嗎？經過昨天那場直播，咱們多半已經上熱搜了。”他頓了頓，目光沉了沉，“這波流量估計小不了。”
小胖還沒從剛才接連不斷的電話裡回過神，聞言“啊”了一聲，眼睛瞪得更大了。
“越是這樣，今晚的直播就越關鍵。”陳默的聲音帶著點不容置疑的篤定，“現在不光是各大平台、公會盯著，那些廠家怕是也等著看風向。說白了，今晚這場，就是各方大佬的‘驗貨場’。”
他往前傾了傾身，語氣加重了幾分：“所以，今晚必須拿出比昨天更炸的節目效果，得讓人覺得‘我們的直播，確實有點東西’。”
“可……可昨天是撞上了刀疤哥啊！”小胖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急得抓了抓頭發，“那哥們兒一臉凶悍，加上你倆那幾句對話，活脫脫古惑仔現場，才一下子爆了的。今天哪找這種事兒去？”
這話像塊石頭扔進水裡，陳默臉上的篤定也淡了幾分。他靠回椅背上，指尖停在半空，眉頭慢慢蹙起。
是啊，昨天的爆火帶著太多偶然。刀疤哥的出現、那幾句劍拔弩張的對話、甚至是鏡頭裡恰到好處的緊張感，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小胖也沒再說話，隻是盯著桌角的直播設備發呆，眉頭擰成了疙瘩。
空氣裡隻剩下窗外隱約的車流聲，兩個人都陷進了沉默的思索裡——今晚的內容，到底該往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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