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安靜得可怕。
三位江城金字塔頂端的大人物,視線全部彙聚在陶然身上。
那目光,有的炙熱,有的銳利,有的沉凝。
每一道,都帶著足以壓垮尋常武者的磅礴氣勢。
被他們盯著,陶然卻感覺不到半分壓力。
他甚至還有閒心,回頭看了一眼蹲在地上,肩膀還在微微抽動的夏幽薇。
女孩死死攥著那個紫檀木盒,她把臉埋在膝蓋裡,拒絕讓任何人看到她此刻的脆弱。
但那壓抑的嗚咽聲,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陶然收回目光,心裡輕輕歎了口氣。
傻姑娘,這本就是為你準備的。
你的未來,便是我的未來。
他重新看向眼前的三位大佬,神色恢複了平靜。
“三位前輩。”
“首先,我是江城人。”
他第一句話,就看向了城主燕破軍。
燕破軍眼神一動,緊繃的嘴角,不自覺地鬆緩了幾分。
這句話,很對他的胃口!
“江城養育了我,這次獸潮,我親眼看到無數軍士為了守護城牆,血灑長空。”
“我的同學,朋友,都在這裡。所以我不會離開。”
陶然的話很樸實,沒有半句豪言壯語,卻擲地有聲。
“我願意加入靖夜局,成為‘斬夜’預備隊的一員,為守護江城,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說完,他將目光轉向了靖夜局總指揮,秦烈。
秦烈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露出了一絲罕見的波動。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隻說了一個字。
“好。”
這一個字,比千言萬語都重。
斬夜預備隊,江城所有武道學子的終極夢想,這個剛滿十八歲的少年,唾手可得。
一旁的雷千絕宗師,眉頭卻皺了起來。
不離開江城?那他這個師父怎麼辦?
難道讓他一個七品宗師,常駐在江城這個小地方?
“小子,你可想清楚了!”雷千絕的聲音沉了下來。
“靖夜局雖好,但能教你的有限。你這身天賦,留在這裡,是明珠蒙塵!”
“宗師的指導,對武者而言,意味著什麼,你應該明白!”
燕破軍和秦烈都沒有說話,這是陶然必須自己麵對的壓力。
一個七品宗師的怒火,哪怕隻是冰山一角,也不是一個二品武者能承受的。
陶然卻笑了。
“雷宗師,晚輩當然明白。”
他迎著雷千絕那幾乎要化為實質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說道:
“您之前說過,若我能提獸王頭顱來見,便收我為徒。”
“晚輩不才,雖然沒能砍下那頭四階領主的腦袋,但也算是在它麵前,保住了想保的人。”
“這份拜師的資格,晚輩想憑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地去掙,而不是靠著幾分僥幸的天賦。”
他頓了頓,看著雷千絕的眼睛,神情無比鄭重。
“所以,晚輩想鬥膽請宗師收我為記名弟子。”
“不入雷家門牆,不占宗師資源。隻求日後武道修行上遇到瓶頸時,能有向您請教的機會。”
“待到晚輩自覺實力足夠,能真正入得了您的法眼,再行拜師大禮!”
這番話說完,整個病房再次陷入了死寂。
燕破軍和秦烈,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陶然。
這小子……瘋了吧?
多少人擠破腦袋想成為宗師弟子,一步登天。
他倒好,送上門的機會都不要,非要搞個什麼“記名弟子”?
還要等自己實力足夠了再拜師?
這是何等的狂妄!又是何等的自信!
蹲在地上的夏幽薇,也忘了哭泣。
她緩緩抬起頭,通紅的眼睛裡,寫滿了難以置信。
她看著那個站在三位大佬麵前,侃侃而談的少年背影。
明明那麼瘦削,卻挺拔得撐起了一片天。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之前對他的所有認知,都被徹底推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