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命令即將被執行時,宇文化及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重新奪回控製權:誰敢撤退?臨陣脫逃者斬!給我死守江都!
查攀安的意識被強行壓製,他絕望地看著宇文化及再次做出錯誤的選擇。將領們麵麵相覷,有人已經開始悄悄後退。
一顆火石炮突然在城牆上炸開,碎石和肢體四散飛濺。宇文化及被氣浪掀翻在地,額頭血流如注。當他掙紮著爬起來時,看見李密的先鋒部隊已經如潮水般湧上城牆。
主公!快走!張愷帶著數十親兵殺出一條血路,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這一次,宇文化及沒有再堅持。他在親兵護衛下倉皇逃下城牆,身後是震天的喊殺聲和熊熊燃燒的城樓。查攀安的意識感到一陣悲涼——曆史正沿著既定的軌跡無情推進。
三個月後,聊城。
曾經威風八麵的宇文化及,如今蜷縮在一間破敗的縣衙內。他的十萬大軍早已灰飛煙滅,身邊隻剩不到兩千殘兵敗將。竇建德的大軍將聊城圍得水泄不通,城內糧草斷絕,已經開始出現人相食的慘劇。
主公……吃些東西吧。張愷端來一碗渾濁的肉湯,眼神閃爍。
宇文化及抬頭,看見這位最後的心腹臉上帶著不自然的神色。他突然明白了湯中是什麼,胃裡一陣翻騰,猛地將碗打翻在地。
滾!都給我滾出去!
張愷默默退下。屋內隻剩宇文化及一人,他終於不再抵抗查攀安意識的浮現。兩個靈魂在這具瀕臨崩潰的身體裡達成了詭異的和諧。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的結局。查攀安用宇文化及的聲音自言自語,從弑君那一刻起,就注定了這樣的下場。
宇文化及沉默良久,突然問道:你到底是什麼?鬼魂?妖怪?
我來自一千四百年後。查攀安決定說出真相,在我的時代,你的故事早已寫入史書。我知道每一個關鍵選擇,知道每一次轉折點……但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改變你的決定。
宇文化及發出一聲乾澀的冷笑:所以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不,我是來扭轉乾坤的。查攀安的意識中浮現出千年曆史長卷,我想知道,一個聰明絕頂的人,為何會做出如此愚蠢的選擇?
屋外突然傳來喧嘩聲,接著是兵刃相交的脆響。宇文化及猛地站起,抓起床頭的佩劍。
竇建德破城了。查攀安平靜地說,這是最後時刻了。
大門被撞開,數十名甲士湧入。為首的正是河北梟雄竇建德,他身材魁梧,麵容剛毅,眼中閃爍著勝利者的光芒。
宇文化及!竇建德聲如洪鐘,你弑君篡逆,殘害忠良,今日我奉天討逆,你還有何話說?
宇文化及挺直腰背,儘管衣衫襤褸,仍保持著最後的尊嚴:成王敗寇,何須多言!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竇建德冷笑一聲:押下去!明日當眾處決,以告天下!
黑暗潮濕的死牢裡,宇文化及蜷縮在角落,沉重的鐐銬磨破了手腕,滲出血痕。他望著狹小鐵窗外透入的一縷月光,忽然發出一聲沙啞的冷笑。
查攀安……你還在嗎?他低語,聲音像是從深淵裡擠出來的。
沉寂片刻,腦海中終於響起那個熟悉的聲音:我在。
哈……宇文化及咧開乾裂的嘴唇,你贏了,對嗎?你早就知道我會這樣淒慘地死去……
查攀安沉默了一瞬:不,我沒有贏。我隻是……看著你一步步走向滅亡。
宇文化及閉上眼睛,仿佛在回憶自己的一生:你一直在勸我,讓我彆殺楊廣,彆殺司馬德戡,彆逼反裴虔通……可我不聽。他頓了頓,聲音忽然變得嘶啞,如果……如果我聽了你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查攀安的靈魂微微顫動:或許會。但曆史沒有如果,宇文化及,你的野心蒙蔽了你的理智。
宇文化及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自嘲:真是諷刺啊……我宇文化及一生擅於算計,最終卻被自己的狂妄算計至死。他抬起頭,眼神空洞,查攀安,你說……後世會怎麼評價我?
他們會說你是個弑君的逆賊,一個失敗的梟雄。
宇文化及沉默良久,緩緩點頭:也好……至少,曆史會記住我的名字。
牢門外,腳步聲漸近。劊子手提著刀,站在鐵柵欄外冷冷注視著他。
宇文化及深吸一口氣,最後低聲說了一句:查攀安……若有來世,希望你能找到一個……比我更聽勸的人。
查攀安的靈魂輕輕歎息:永彆了,宇文化及。
第二日清晨,當士兵從死牢裡提出宇文化及時,宇文化及突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鬆。查攀安的意識正在一點一點抽離,兩個靈魂的糾纏終於到了儘頭。
永彆了,宇文化及。查攀安最後說道,但願你來世能明白,權力不是一切。
查攀安的靈魂漂浮在半空,看著被五花大綁的宇文化及拖出縣衙。這個曾經權傾天下的男人,如今蓬頭垢麵,眼中卻仍閃爍著不甘的光芒。
第二天正午,竇建德在聊城南門設立刑場。數以萬計的百姓前來圍觀這個弑君者的末日。當絞索套上宇文化及的脖頸時,查攀安的靈魂感受到一陣強烈的拉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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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他恍然大悟,我的穿越不是為了改變曆史,而是為了見證……
隨著宇文化及的身體在絞架上停止掙紮,查攀安的靈魂徹底脫離了這具軀殼。他感覺自己正在升向高空,下方的景象越來越小——竇建德命人將宇文化及的首級送往長安邀功;幸存的宇文族人四散奔逃;圍觀百姓歡呼雀躍……
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籠罩了查攀安的靈魂。他感到自己正被某種更高維度的存在審視著。
查攀安,三個現代美女的聲音在虛空中回蕩,此起彼伏,你明白這次旅程的意義了嗎?
查攀安的靈魂震顫著:我明白了……曆史有其必然性,但人性可以選擇。宇文化及每一次都選擇了最黑暗的道路……
如果曆史可以重來,曉薇、藍月與莫勝男的聲音飄蕩在查攀安的耳邊,現在,你會怎麼選擇?
我會審視自己,順應民心,尊重生命……查攀安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被重塑、淨化。宇文化及的記憶如同褪色的畫卷,逐漸被封存在意識深處。
白光消散,查攀安的靈魂向著初唐時代飛馳而去。在他身後,宇文化及的屍體被隨意丟棄在亂葬崗,野狗已經開始撕咬那曾經不可一世的軀殼。
而在千年後的史書上,這段故事隻剩下冰冷的幾行字:竇建德擒宇文化及於聊城,執送京師,未至,斬之。傳首突厥,戮其屍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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