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稱心搖頭，一滴淚砸在手背上，您沒見過他為我放棄尊嚴的樣子。三個月前，陛下當眾誇讚魏王的《括地誌》，卻譏諷太子連騎射都不能。那晚太子喝得大醉，抱著我說稱心，我寧願不做這個太子，也不願失去你
他抬起淚眼看向武才人：您知道對於一個從小被教導要繼承大統的人來說，這句話有多重嗎？
武才人轉過身去，但稱心看到她肩頸線條繃緊了。
最可笑的是……稱心哽咽道，我本是個沒有心的渣男。在我的時代，我傷害過三個好姑娘，所以被詛咒來體驗被玩弄的痛苦。可當我真的愛上太子時，才發現……愛不是占有，而是希望對方幸福。
他顫抖著舉起鴆酒：所以請您轉告太子，忘了我，好好活著。這才是……我最後的真心。
武才人猛地轉身，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她盯著稱心看了許久，突然壓低聲音：若你所言非虛，為何不抗爭？太子的寵愛足以保你一命。
稱心苦笑：正因為愛他，我才不能讓他為我與陛下對抗。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這深宮裡，真情是最奢侈也最危險的東西。
這句話似乎擊中了武才人內心某個柔軟的角落。她的眼神罕見地流露出一絲動搖，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袖口精致的刺繡。
你的時間不多了。最終她隻是這樣說，但聲音不再冰冷。
稱心點點頭，看了一眼杜太醫給的藥丸，寒意瞬間蔓延全身，他強撐著體內僅剩的氣力舉起鴆酒：武才人……您將來會明白，權力可以征服天下，但唯有真情……能溫暖這深宮的漫漫長夜。
在飲下毒酒前的最後一刻，他看到這位未來女皇眼中閃過一絲幾乎不可察覺的哀傷。
武才人……他深吸一口氣，如果我告訴您，我來自一千多年後的未來世界，您會相信嗎？
武才人挑眉，卻沒有露出譏諷的表情：有點意思，說下去。
在我的那個時代，我是一個名叫查攀安的渣男，玩弄女性感情，傷害了多個好姑娘。她們詛咒我墜入輪回井，靈魂穿越到不同曆史時期的悲慘人物身上體驗痛苦。稱心苦笑，這一次，我成了稱心。
武才人靜靜聽著，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我知道您將來會成為千古唯一的女皇帝。稱心繼續道，聲音越來越急切，我知道太子會因謀反被廢，知道魏王李泰也當不上太子，最終是晉王李治繼承大統……而我，稱心，注定今日要死。
牢房內一片寂靜。稱心等待著武才人的嘲笑或怒斥，卻見她隻是若有所思地打量著自己。
有趣的謊言。武才人最終道，卻無諷刺之意，但為何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累了。稱心的聲音哽咽，一次次穿越，一次次體驗被傷害的痛苦，我終於明白了那些女孩的感受。如果……如果能重來，我絕不會那樣對待她們……
一滴淚水滑落稱心的臉頰。這不是表演，而是發自內心的悔恨。查攀安的靈魂在稱心體內顫抖，再一次真實地感受到了愧疚的重量。
武才人沉默良久，突然伸手抬起稱心的下巴：你的眼睛告訴我，你不是在說謊。至少……你自己相信這些。
我沒有理由欺騙你。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是一個將死之人。稱心苦笑。
有趣。武才人鬆開手，若你所言屬實，那我的未來倒是令人期待。
稱心驚訝地看著她。這位未來女皇的反應完全出乎意料——沒有恐懼，沒有懷疑，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理性言語。
時間不多了。武才人恢複公事公辦的態度，你該服下鴆酒了。
稱心點了點頭，轉身取出杜太醫給的瓷瓶，將裡麵的藥丸悄悄吞下。藥丸入口即化，一股刺骨的寒意從喉嚨蔓延到全身，仿佛連血液都凍結了。稱心服下藥丸之後，喝下了鴆酒。
你吃下的是什麼？武才人敏銳地問。
藥……杜太醫給的延緩死亡的藥。稱心的聲音開始模糊，服下後十二個時辰內……呼吸心跳全無……像真死一樣……五日後才死亡……
武才人眼中精光一閃：你想違背皇命，金蟬脫殼？
不……我知道逃不掉……稱心的視線開始模糊，隻想……少些痛苦……等醒來……大概已經在……輪回井了……
武才人突然湊近，在他耳邊低語：若你真能預知未來，告訴我——我如何才能在後宮立足？有朝一日我若得勢，我想要你的靈魂回到我身邊……
即使在這種時刻，這位未來女皇仍不忘謀取利益。稱心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接近……晉王……他將是……下一任……
話音未落，鴆酒的灼熱感已經順著喉嚨燒了下來。稱心顫抖著將玉瓶舉到唇邊，一飲而儘。兩種藥物在體內交戰，冰火兩重天的痛苦讓他蜷縮成一團。
告訴……太子……稱心在劇痛中掙紮著說出最後的話語，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黑暗如潮水般湧來。稱心感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抽離身體，但奇怪的是，他並未回到輪回井，而是懸浮在半空，看著自己的倒在牢房的地上。
武才人探了探稱心的鼻息和脈搏，確認無生命跡象後，轉身離去。她的背影沒有絲毫猶豫，仿佛剛才那番離奇對話從未發生過。
不知過了多久，牢門再次被撞開。李承乾披頭散發地衝了進來，身後跟著幾個試圖阻攔的侍衛。
稱心！不要離開我！太子的聲音撕心裂肺。
他看到地上已經的稱心，整個人如遭雷擊，踉蹌著跪倒在地，顫抖的手撫上稱心蒼白的臉。
不……不……這不是真的……李承乾將稱心的身體抱在懷裡，像個孩子般嚎啕大哭，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你說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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