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沒有立即回應。她緩緩支起身子,明黃色寢衣滑落,露出枯瘦如柴的手腕。張易之注意到,女皇右手無名指上戴著一個熟悉的玉戒——和他腰間暗袋裡太平公主給的定情信物一模一樣。
近前來。武則天開口,聲音沙啞卻不容抗拒。
張易之膝行至榻前,恰到好處地停在離女皇一臂遠的位置。這個距離既能展現恭敬,又不會顯得畏縮。他微微抬頭,讓武則天看清他的臉——這張酷似薛紹的臉。
女皇的手指突然顫抖起來。她伸手觸碰張易之的眉骨,沿著鼻梁緩緩下滑,最後停在嘴唇上。這個動作與半年前太平公主初次見他時如出一轍。
像……真像……武則天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恍惚,但眼神更像……
張易之心頭一跳。難道女皇認出了稱心的眼神?他迅速垂下眼簾,掩飾可能的破綻。
母皇,易之還彈得一手好琴。太平公主適時插話,尤其擅長《長相思》,他的琴技,與宮中樂師在伯仲之間。
武則天收回手,意味深長地看了女兒一眼:是麼?那今夜就讓他為朕撫琴吧。她頓了頓,太平,你先退下。
太平公主的臉色瞬間煞白。張易之知道她在害怕什麼——一旦單獨留下,武則天會對他做什麼?更重要的是,他還會是她的棋子嗎?
兒臣……告退。太平公主行禮時,張易之看見她將嘴唇咬出了血。
待殿門關閉,武則天突然掀開錦被下榻。她赤足踩在波斯地毯上,明黃色寢衣鬆鬆垮垮地掛在肩頭,露出大片皺褶的肌膚。張易之驚訝地發現,女皇雖然病弱,身姿卻依然挺拔如鬆。
扶朕到窗邊。武則天命令道。
張易之上前攙扶,觸手卻是驚人的熱度。女皇的體溫高得不正常,仿佛體內有團火在燒。行至窗前,武則天突然轉身,將他逼到窗欞邊。
太平讓你來監視朕?女皇直截了當。
張易之的後腰抵在雕花窗欞上,硌得生疼。他保持鎮定:奴婢隻效忠於陛下。
撒謊。武則天冷笑,卻帶著奇異的欣賞,不過朕喜歡聰明人。她的手指劃過他的喉結,隻要你足夠聰明。
一陣風吹來,掀動女皇的寢衣。張易之驚鴻一瞥間看到她鎖骨下方一道陳年疤痕——那是史書記載的,徐敬業叛亂時留下的箭傷。這個發現讓他莫名興奮,仿佛觸摸到了曆史的真實肌理。
今夜子時,來華清池。武則天突然道,帶上你的琴。
當晚,張易之沐浴熏香,換上太平公主準備的月白色廣袖長袍。這袍子與薛紹生前最愛的那件幾乎一模一樣,袖口還繡著薛家的暗紋。臨行前,他將太平公主給的玉印藏於舌下——這是他們約定的緊急信號,若遇危險就咬碎玉印,裡麵的朱砂會讓他吐血不止,借機脫身。
華清池霧氣氤氳。武則天已經泡在池中,隻露出肩膀以上。令人驚訝的是,僅僅半日不見,女皇的氣色就好了許多,眼中重現銳利光芒。
彈《春鶯囀》。她命令道。
張易之盤坐在池邊玉台上,調試琴弦。這是首淫詞豔曲,講述少女初嘗雲雨的故事。他心領神會,指尖在弦上撩撥出撩人心弦的旋律。
武則天閉目聆聽,手指隨著節拍輕叩池邊。漸漸地,她開始哼唱,聲音沙啞卻彆有韻味。唱到羅衣半解春宵暖時,女皇突然睜眼:脫衣,入池。
張易之早有準備,從容解帶。當他的身體完全展現在霧氣中時,武則天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十六歲的少年軀體,肌肉線條流暢如畫,左肋下那道太平公主留下的疤痕更添幾分野性。
他緩步入池,溫水漫過大腿、腰腹、胸膛。武則天像鑒賞珍寶般打量他每一寸肌膚,最後目光停留在他的眼睛上。
你的眼神……女皇喃喃道,讓朕想起一個人……
張易之知道機會來了。他故意微微偏頭,讓左眼在燈光下顯得比右眼更亮——這是李承乾的習慣性動作。果然,武則天渾身一震,眼中浮現困惑。
陛下?他假裝不解,聲音卻放低了幾分,帶著稱心式的溫柔。
武則天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你是誰?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池水突然劇烈翻騰。張易之驚駭地看見曉薇、藍月、莫勝男的麵容從水下浮現,隻有他能看見的幽靈正環繞著他們。
告訴她真相啊。曉薇冷笑,說你是個被詛咒的渣男。
你玩弄感情的下場。藍月補充。
就是永遠被玩弄。莫勝男總結。
張易之強自鎮定,反握住武則天的手:奴婢隻是張易之,願為陛下解憂。
水中的幻象消失了。武則天仍然緊盯著他,但眼中的懷疑漸漸被另一種情緒取代。她突然將他拉入懷中,兩具身體在水中緊緊相貼。女皇的皮膚燙得驚人,心跳如擂鼓。
不管你是誰……武則天在經易之耳邊低語,熱氣噴在他的耳廓,今夜之後,你就是朕的活藥引
這一夜,華清池水波從戌時激蕩到天明。
三日後,整個皇宮都在傳頌奇跡——久病的女皇突然康複,甚至能在庭院中舞劍。更神奇的是,她灰白的發根處竟冒出青絲,眼角的皺紋也淡了許多。太醫們嘖嘖稱奇,將張易之視為天人感應的祥瑞。
太平公主再次入宮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武則天一身戎裝,正指導張易之射箭,兩人姿態親密如師徒。女皇麵色紅潤,眼中閃爍著多年未見的生機。
太平來了?武則天頭也不回,正好,看看朕的新徒弟箭術如何。
張易之挽弓搭箭,正中靶心。他轉身對太平公主行禮,眼中卻再無往日的溫順,隻有冷靜的算計。公主臉色煞白——她認出了那個眼神,不是薛紹的,而是她最恐懼的那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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