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問題了嗎？李瑁指著絹帛，所有被調走的將領，都是曾與我交好之人。父皇這是在防著我啊！
陳玄禮麵色凝重：殿下的意思是……
我要見玉環一麵。李瑁斬釘截鐵地說，必須親口聽她說出真相。
樵夫麵露難色：太真觀守衛森嚴，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那就從地下走。李瑁指向絹帛上的一處標記，太真觀的用水來自玉泉山水係，與城南的漕渠相通。陳將軍，你負責弄到水道圖。
陳玄禮還想勸阻，卻被李瑁的眼神震住。這位向來溫文爾雅的親王，此刻眼中燃燒著他從未見過的火焰。
殿下……若此事敗露……
那就讓我萬劫不複好了。李瑁輕聲說，手指撫過玉佩上的刻字，沒有她，這富貴榮華又有什麼意義？
就在此時，密道深處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三人立刻噤聲，陳玄禮的手按在了刀柄上。
李瑁低喝。
一陣窸窣聲後，一個身著宮裝的女子踉蹌著走出黑暗。她發髻散亂，臉上還帶著淚痕——竟是武惠妃身邊的大宮女翠翹！
殿下救命！翠翹撲跪在李瑁腳邊，從懷中掏出一封血書，娘娘命奴婢務必親手交給您！
李瑁展開血書，隻看了一眼就麵色大變。信是武惠妃親筆所寫，字跡倉促潦草，還有幾處被淚水暈開的痕跡：
瑁兒，母妃大錯特錯。陛下早有心納玉環為妃，是為母妃以立儲為餌，誘你放手。今事已成，陛下卻食言。母妃將不久於人世，唯望我兒切記——長安將有大變，西北方向將來有人必反！速離險地，切莫……切莫……
最後幾個字已經模糊不清，但信箋角落還畫著一個奇怪的符號：一柄匕首刺穿一隻展翅的鳳凰。
這……這是什麼意思？陳玄禮疑惑道。
李瑁卻如遭雷擊，整個人晃了晃才站穩。他認得這個符號——在皇室秘檔中，這代表著婦人之禍！而鳳凰……不正是皇後的象征嗎？
母妃是在警告我……李瑁的聲音嘶啞得可怕，有人要對她不利……而這一切，都與玉環有關！
翠翹突然抓住李瑁的衣袖：殿下，娘娘讓奴婢轉告您一句話——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她說……您會明白的。
查攀安如遭雷擊。這是《長恨歌》中的詩句，描寫的是唐玄宗與楊貴妃在長生殿上盟誓的情景。武惠妃這是在暗示……李隆基早就計劃好了一切？！
備馬！李瑁突然下令，我要立刻進宮麵見母妃！
不可！翠翹死死拽住他，娘娘說了，您現在入宮必死無疑！高力士已經……已經在您的茶中下了毒！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書房外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金屬碰撞聲。有人在高聲宣旨：奉陛下口諭，壽王李瑁即刻入宮覲見！
密道中的四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恐。這道突如其來的宣召，分明就是一道催命符！
太真觀的晨鐘敲過三響，查攀安就被女冠們喚醒。她們沉默地為他梳妝打扮，手法嫻熟得像是在雕琢一件藝術品。
今日不是要正式出家嗎？查攀安看著銅鏡中被打扮得越發嬌豔的自己，忍不住譏諷道，怎麼倒像是要去赴宴？
女冠們充耳不聞，隻是將他的發髻挽得更高，插上一支金鳳銜珠步搖。這道冠服華麗得刺眼，白色的道袍外罩著一層金絲薄紗，腰間係著玉帶，怎麼看都不像是清修之人的裝束。
高公公到！
隨著一聲通傳，高力士邁著方步走入淨室。今日他穿著一身嶄新的紫袍，麵上敷著薄粉，看起來格外精神。
王妃昨夜休息得可好？高力士笑眯眯地問，目光卻在查攀安身上來回巡視，像是在檢查一件貨物。
查攀安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金鈴：托公公的福，得很好。
高力士假裝沒聽出話中的諷刺，拍了拍手：吉時已到，請壽王妃移步三清殿。
所謂的度牒儀式根本就是一場鬨劇。三清殿內香煙繚繞，但供奉的卻不是三清像，而是一尊與楊玉環有七分相似的玉雕女仙像。殿中站著十幾位，個個麵色紅潤，眼神飄忽，一看就是假扮的。
儀式進行得極快。查攀安剛跪下磕了三個頭，就被宣布得證太真，羽化登仙，賜道號。整個過程不過半炷香時間，連最基本的《渡人經》都沒念完。
恭喜太真娘子。高力士笑眯眯地遞上一卷度牒，從今日起，您就是方外之人了。
查攀安接過那卷做工精美的度牒，心中冷笑。這恐怕是大唐開國以來最荒唐的一場度牒儀式——沒有剃度，沒有受戒，反而將打扮得比宮妃還要豔麗。
儀式結束後，查攀安被帶回淨室。剛關上門，他就衝到銅鏡前，果然看到鏡麵已經開始泛起漣漪。
怎麼樣？曉薇的聲音率先響起，喜歡你的新身份嗎？
鏡中的三個女人今天都穿著道袍，卻化著濃妝，看起來詭異至極。
你們操控了這一切。查攀安咬牙切齒，連度牒儀式都能兒戲！
藍月輕笑：曆史上很多暗箱操作的鬼把戲不就是如此嗎？楊玉環出家為道本就是走個過場，好讓她名正言順地離開壽王府。
不過我們加快了一點進程。莫勝男補充道，原本需要三個月的流程，現在三天就完成了。
查攀安突然想到什麼，臉色一變：李瑁呢？你們把他怎麼了？
鏡麵泛起波紋，顯現出興慶宮的景象。李瑁跪在殿中，麵前是滿麵怒容的李隆基。更令人心驚的是，武惠妃也在一旁，臉色慘白如紙。
有趣的事情正在發生。曉薇的聲音帶著惡意的愉悅，你的小情人闖宮麵聖，質問陛下為何強奪兒媳。
查攀安倒吸一口冷氣。這完全偏離了曆史！在正史中，李瑁從未有過任何反抗的舉動！
你們操控了他？
藍月搖頭，我們怎麼能架空曆史人物呢？隻是……放大了他心中的執念。比如，讓他更加確信你還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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