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與皇後,早已在潛邸時便結為夫婦。朱佑樘走下禦階,親手扶住妻子,太醫診斷,皇後已有三個月身孕。
劉健老淚縱橫:天佑大明!百官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跪地賀喜。
退朝後,朱佑樘攜張玥兒漫步至禦花園。初春的梅枝上還掛著殘雪,張玥兒忽然輕聲道:陛下今日在朝堂上……
叫夫君。朱佑樘打斷她的話,伸手拂去她發間的落梅,記得嗎?六年前在景仁宮,你也是這樣為我拂去肩上的雪。
張玥兒眼眶微紅。查攀安,希望你能始終如一,此生隻愛一個。
夫君不怕朝臣非議?
朱佑樘輕笑,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朕連萬貴妃都不怕,還怕那些老頑固?突然,他神色一凜,不過……萬氏殘黨尚未肅清……
張玥兒撫摸著微隆的腹部,目光溫暖:曉薇走後,他們也散了……
坤寧宮的燭火常常亮至三更。
張玥兒披著絳紗袍,正在燈下翻閱醫書。自從有了身孕後,她越發謹慎,所有入口的湯藥膳食都要親自查驗。案幾上擺著幾包藥材,都是今日太醫院新進的安胎藥。
皇後娘娘!怎麼還不歇息?朱佑樘推門而入,身上還帶著夜露的寒氣。他今日在乾清宮議事至深夜,眉宇間儘是疲憊。
張玥兒起身相迎,卻被他按回座上:你有著身孕,不必多禮。說著竟蹲下身,親自為她脫去繡鞋,溫熱的手掌輕輕按摩她浮腫的腳踝。
夫君……張玥兒羞紅了臉。即便成婚多年,她仍不習慣九五之尊這般待她。
朱佑樘卻神色自若:今日孩子可乖?
午時踢了我一腳呢。張玥兒眼中漾起溫柔,突然想起什麼,對了,劉太醫說這安胎藥裡要加一味黃芩……
話未說完,朱佑樘突然奪過藥包,湊近細聞,臉色驟變:這不是黃芩!他猛地推開窗,將藥粉儘數撒在院中一株海棠上。不過片刻,那海棠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凋零!
來人!朱佑樘厲聲喝道,把太醫院當值的全部拿下!
禁軍衝進來時,張玥兒已經冷靜地封存了所有藥材。她拉住暴怒的丈夫:夫君息怒,此事不宜聲張。宣小莫到我身邊來就好……
他們竟敢……朱佑樘的手在發抖,若你有個閃失……我怎麼對得起曉薇和勝男?
張玥兒輕輕抱住他:臣妾沒事。倒是夫君……她撫平他緊皺的眉頭,這幾日批閱奏折到三更,眼底都青了。
朱佑樘歎息,將她摟得更緊:北疆戰事吃緊,南邊又鬨水患……有時朕真羨慕尋常百姓家。
窗外春雨淅瀝,張玥兒忽然輕聲道: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那時景仁宮的雪下得好大……
記得。朱佑樘吻了吻她的發頂,你手抖得差點打翻了毒酒。
兩人相視而笑。那場充滿算計的初見,如今想來竟成了最珍貴的回憶。
翌日早朝,朱佑樘以年老體衰為由,將太醫院院使革職查辦。沒人知道,當夜詔獄裡傳來陣陣慘叫,前朝餘孽被查出勾結太醫,意圖謀害皇嗣。
小莫子調到皇後身邊,朱佑樘才放下懸著的心。
弘治五年的元宵佳節,整個京城張燈結彩。自新帝登基以來,輕徭薄賦,整頓吏治,百姓們終於從成化年間的困苦中喘過氣來。
紫禁城東華門外,朱佑樘攜張玥兒微服出巡。皇後懷裡抱著剛滿周歲的太子朱厚照,小皇子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抓扯父親垂下的發帶。
夫君快看。張玥兒突然指著不遠處一個賣糖人的攤子。那攤主竟是當年仁壽宮的老太監王誠,自請出宮後在此做些小生意。
朱佑樘眼眶微熱,上前買了三個糖人。小厚照抓著糖人咯咯直笑,糊了滿臉糖漬。
陛下……不,老爺您慢走!王誠突然壓低聲音,老奴聽說,前朝的餘孽最近在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