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涅站在原地,沒有立刻動作。
他的眼睛迅速適應著黑暗,鬼心臟帶來的非人感知力讓他能勉強勾勒出這個囚籠的輪廓。
這裡比想象中更大,像是一個廢棄的地下儲藏室改造的牢房。
牆壁是粗糙的水泥,地麵潮濕粘膩。
角落裡堆著一些看不清是什麼的雜物,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腐敗感。
他的目光很快鎖定了囚室最深處,一個蜷縮在陰影裡被鎖住雙腳的人形。
那就是他的目標——“鬼血”的駕馭者。
他靠坐在牆角,頭顱低垂,亂糟糟的頭發遮住了麵容。
他的身上隻穿著一條破爛的短褲,
裸露出的皮膚上布滿了新舊交疊的傷痕——鞭痕、烙傷、割傷等,
其一條胳膊和小腿詭異的翻折著,露出白色的骨茬,
但傷口處卻沒有血液流出,隻有一團暗紅蠕動的物質,
那應該就是“鬼血”了。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不是因為寒冷,而是某種來自內部的,無法控製的痙攣。
當然,最引人注目的是,即便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
也能隱約看到他皮膚下似乎有暗紅色的,如同活物般的大片脈絡在不時遊動,
散發出極其微弱的詭異光澤。
李涅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體內那股狂暴而不穩定的靈異力量,
如同一個即將噴發的火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厲鬼複蘇,迫在眉睫。
鬼血的駕馭者,似乎察覺到了新的闖入者,猛地抬起頭。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空洞麻木,仿佛已經承受了太多超越極限的痛苦,以至於靈魂都被磨滅了。
但在那麻木的最深處,又燃燒著一點不肯熄滅的瘋狂和絕望,
像風中殘燭,搖曳欲熄。
他的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充滿警惕和敵意。
李涅沒有靠近,也沒有做出任何威脅性的動作。
他隻是站在原地,用平靜到近乎冷酷的聲音開口,打破了死寂:
“我不是他們的人。”
章程的低吼停頓了一下,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極細微的波動,但戒備絲毫未減。
李涅繼續道,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你快撐不住了,你體內的東西,就快要出來了。”
這句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入了章程最深的恐懼。
他身體猛地一顫,那雙死寂的眼睛驟然收縮,死死盯住李涅。
對方不僅知道靈異的存在,更能一眼看穿他的狀態,
“你…你是誰?”
章程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幾乎難以分辨。
“一個和你一樣,被厲鬼纏上的人。”
李涅回答,巧妙地拉近著距離,
“隻不過,我暫時還能控製它,而你快不能了。”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鎖鏈嘩啦作響和鐵門被打開的聲音。
光芒從突然打開的門縫中湧入,刺痛了習慣了黑暗的眼睛。
兩個打手罵罵咧咧地走了進來,其中一個手裡拿著一個托盤,
上麵放著一條臟汙不堪,沾滿不明汙物的繃帶,還有一個透明的玻璃杯。
“媽的,晦氣,又來活了!
最近怎麼上麵接的生意變多了,這是這個月第二個了吧。”
一個打手嫌棄地看著章程,對同伴說道,
“趕緊弄完出去,這地方真他媽不是人待的。”
另一個打手則朝著外麵喊道:“帶過來!”
一個瘦小的,穿著明顯不合身臟衣服的小男孩,被另一個打手粗暴地推了進來。
孩子臉上滿是恐懼的淚水,瑟瑟發抖,
看著章程的方向,小聲地嗚咽著:
“爸爸…”
“小遠!”
章程看到孩子,麻木的臉上瞬間迸發出強烈的痛苦和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