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過房間內厚重的窗簾縫隙,在李涅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睜開眼,胸腔內那顆鬼心臟平穩跳動,冰冷而規律。
這時,床頭櫃上的手機電話震動起來,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李涅伸手拿起,屏幕上顯示著“張海濤”的名字。
“李隊,”
電話那頭的聲音沙啞疲憊,卻透著一種緊繃的效率,
“人已經就位,準備了二十個,
車輛已經在王家樓下等著,隨時可以出發。”
李涅無聲地勾了勾嘴角。
官方的機器,一旦被足夠的恐懼潤滑,運轉起來倒是超乎想象地高效。
“知道了。”
李涅掛斷電話,起身穿衣,動作驚醒了身旁的王心雅。
她睡眠很淺,自從知道自己被靈異標記後更是如此。
她睜開眼,眸子裡帶著一絲未能掩飾的憂慮,望向正在係襯衫扣子的李涅。
“要出去?”
她的聲音帶著剛醒時的軟糯,卻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嗯,警察局裡有點事,需要我去處理一下。”
李涅轉過身,語氣刻意放緩,他俯身指尖拂過她的臉頰。
“很快回來,這件事這幾天就會結束了。”
他補充道,像是在說服她,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但李涅心裡明白,無論是好的結束,還是壞的結束,都是一種所謂的結束。
王心雅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隻是起身,伸手替他理了理本就不存在的衣領褶皺,
“小心點。”
簡單的三個字,卻比任何挽留更能穿透情感加厚的冰殼。
李涅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點頭,轉身離開了臥室。
門輕輕合上,隔絕了身後那雙盛滿依賴與不安的眼睛。
樓下的黑色轎車無聲地滑行在清晨略顯冷清的街道上。
城市依舊扮演著繁華正常的模樣,早起的攤販開始忙碌,通勤的車輛逐漸增多。
但在李涅的眼裡能看到更多——一些臨街店鋪的玻璃櫥窗被刻意用報紙或布幔遮擋,行駛中的車輛內部後視鏡被掰向下方,路上原本隨處可見的補妝靚麗女士也幾乎看不到了。
這些細微的變化,無聲地訴說著這座城市中正在不斷蔓延的恐慌。
車子直接駛入地下專用通道。
李涅下車,早已等候在此的張海濤局長快步迎上。
他眼窩深陷,眼球布滿血絲,一夜之間似乎蒼老了十歲。
“李隊,您來了。”張海濤的聲音乾澀,
“紅蝶警官已經到了。”
審訊層的氣氛比往日更加凝重。
走廊裡站崗的警察們表情肅穆,眼神深處藏著難以掩飾的恐懼。
紅蝶獨自站在一間觀察室外,依舊是一身利落的裝扮,
臉上那張蝴蝶麵具遮擋了她大部分情緒,唯有緊抿的唇線透露出內心的不平靜。
“醫生今天沒來?”
李涅走過去,語氣平常得像是在詢問天氣。
紅蝶轉過頭,麵具下的目光掃過他,帶著複雜的審視:
“昨天他聽到你關於‘無視鬼’潛力的那些話,回去後就把自己關進了密室,至今沒出來過。”
她停頓了一下,聲音壓低了幾分,卻更加沉重:
“另外,鏡鬼事件我已經上報總部,且評估等級出來了,a級。
總部命令我們三人先行穩住局麵,
他們會儘快派遣一名代號‘鬼光’的馭鬼者前來支援。
現在估計已經正在趕來大清市的路上。”
“鬼光?”
李涅眉頭微皺,總部的來人……意味著更多的變數和潛在的麻煩。
“具體情報不詳,隻知道這個代號。”
紅蝶搖頭道,“我們現在的任務是……”
“我們的任務,是在那位鬼光大駕光臨之前,找到活下去的方法,而不是坐等可能存在的救援。”
李涅打斷她,語氣沒有什麼波瀾,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尤其是,我們的人已經被標記了。”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紅蝶,又掠過張海濤。
張海濤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灰敗。
紅蝶沉默了片刻,點頭讚同李涅的說法,
在靈異事件中,等待往往意味著死亡。
張海濤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鎮定:
“李隊,紅蝶警官,請這邊來,一切都已準備就緒。”
他引著兩人走向一間特彆準備的大型審訊室。
在單向玻璃的另一側,是一個空曠得有些反常的房間。
牆壁進行了額外的加固和隔音處理,地麵甚至鋪上了地毯,以防光潔的地板出現什麼意外。
房間中央是簡單的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
“這次一共二十人,都是罪大惡極,判處死刑或終身監禁的重刑犯。”
張海濤的聲音帶著壓抑,指向隔壁,
“他們現在關在旁邊的羈押室裡,已經……做好了必要的心理建設。”
所謂心理建設,無非是被告知這是他們為數不多的,可能戴罪立功甚至減刑以可能獲得自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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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有時比子彈更殘忍。
李涅冷漠地審視著這間空曠房間,
“去取一麵巨大的全身鏡放在側麵那堵牆邊,桌子椅子什麼都不需要。”
命令很快被執行。
那麵巨大的鏡子被牢牢固定,鏡麵正對著房間另一麵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