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王那隻飛擲而出、深深鑿入艾文後背的斷臂,覆蓋的深黑脈絡正在迅速黯淡、失去光澤,如同燃儘的餘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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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一片翻滾蠕動的、深綠與暗紅交織的粘稠黑暗,如同蠕動的胃囊,徹底淹沒了門框內的一切景象!
“轟隆!”
一聲沉悶的巨響!
那扇扭曲變形的防盜門殘骸,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內部……狠狠地……重新拍合在了門框上!
巨大的撞擊聲在空曠死寂的走廊裡回蕩,震落了牆壁和天花板上的大片灰塵。
一切……重歸死寂。
隻有門外冰冷的地麵上,艾文蜷縮的身體在微微抽搐。後背傷口處,老王那隻斷臂如同惡毒的寄生體,黑色的骨鉤深深嵌入皮肉,斷口處粘稠的汙血和深綠粘液正緩緩滲入他的傷口,帶來刺骨的冰冷和麻癢。
而在他緊握的左手指縫間……
那片純淨銀白的銅鈴碎片,邊緣沾染著艾文自己的鮮血和斷臂汙穢的混合物,正散發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而妖異的……暗紅色光芒。光芒穩定、深邃,如同凝固的血液,又如同通往深淵的……最後路標。
灰蒙蒙的混沌天光,無聲地籠罩著這片崩壞的小區廢墟。
遠處,3棟樓下那片被濃霧籠罩的晾衣區輪廓,在塵埃中若隱若現,如同巨獸蟄伏的巢穴。
艾文趴在冰冷的塵埃中,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著濃烈的血腥味和後背傷口傳來的、深入骨髓的冰冷麻癢。老王那隻斷臂如同惡毒的蠍尾,黑色的骨鉤深深嵌在皮肉裡,斷口處粘稠的汙血和深綠粘液正絲絲縷縷地滲入,帶來一種仿佛要將靈魂都凍結的寒意。
意識在劇痛和冰冷的侵蝕下沉浮,如同沉入冰封的海底。老王最後那混合著痛苦與解脫的咆哮,牆壁內那恐怖聚合體破壁而出的蠕動景象,404房門被重新拍合的巨大悶響……這些畫麵如同燒紅的烙鐵,反複灼燙著他即將潰散的意識。
【載體遭受高濃度混合汙染入侵!】
【檢測到未知生命印記殘留已沉寂)!】
【汙染構成:模因畸變體衍生組織、空間錨點碎片、深綠粘液……】
【威脅等級:致命!載體生命體征急速下降!】
【執行緊急協議:汙染……壓製!】
【坐標:3棟核心!立即……前往!】
冰冷、機械、毫無感情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虛弱和一種近乎崩潰的尖銳嘶鳴,再次在艾文意識深處響起。聲音斷斷續續,仿佛隨時會徹底熄滅的電路火花。
汙染壓製?3棟核心?
艾文艱難地、一點一點地撐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帶著撞擊後的眩暈和淚水的朦朧。灰蒙蒙的天光刺得眼球生疼。
他趴在一片……冰冷、堅硬、覆蓋著厚厚灰色塵埃的……廢墟之上?
身下是破碎的水泥塊、扭曲的鋼筋、以及一些難以辨認的、被塵埃掩埋的雜物殘骸。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灰塵味、淡淡的血腥味,以及一股……如同焚燒過後的、帶著焦糊和化學製劑殘留的怪異氣息。
這裡……是404門外的走廊?還是……整個小區的廢墟?
他掙紮著,用還能動彈的左手肘支撐起上半身,每一次動作都牽動著後背那恐怖的傷口和嵌入的斷臂,帶來撕心裂肺的劇痛。他強忍著嘔吐的欲望,布滿血絲的眼睛艱難地環顧四周。
走廊……消失了。
或者說,整個建築結構……都崩塌了?
目之所及,是一片極其廣闊的、望不到邊際的……廢墟。
破碎的混凝土塊如同巨獸的骸骨,扭曲的鋼筋如同折斷的荊棘,從厚厚的灰色塵埃中猙獰地刺出。各種家具、電器、生活用品的殘骸被掩埋在塵埃之下,隻露出模糊的輪廓。遠處,幾棟殘破的、如同被巨力撕裂的樓宇骨架,如同墓碑般矗立在灰蒙蒙的混沌天幕下,搖搖欲墜。天空是凝固的鉛灰色,沒有太陽,沒有雲層,隻有一片均勻的、令人窒息的灰暗。光線來自天空本身,慘淡、冰冷,毫無生氣。
死寂。
絕對的死寂。
沒有風聲,沒有蟲鳴,沒有城市的喧囂,甚至……沒有404房間內那令人心悸的敲擊聲和嘶鳴。隻有他自己粗重、帶著血腥味的喘息聲,以及心臟在胸腔裡如同破鼓般沉重而緩慢的跳動聲。這片廢墟仿佛被時間徹底遺忘,被生命徹底拋棄,隻剩下永恒的塵埃和……無聲的死亡。
艾文的目光艱難地掃過這片荒蕪。他看到了扭曲變形的自行車骨架,看到了半埋在塵埃中的兒童玩具殘骸,看到了散落一地的、被燒焦的書籍紙頁……這裡曾經是家,是生活,如今隻剩下冰冷的殘骸。
就在這時,他的視線猛地凝固在左前方不遠處。
一片相對平坦、被厚厚塵埃覆蓋的地麵上,靜靜地躺著一樣東西。
不是垃圾,不是碎石。
那是一塊……巴掌大小的……金屬碎片?
顏色……是一種汙濁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紅?表麵布滿了粗大扭曲、如同蚯蚓般蠕動的深綠色……脈絡?這些脈絡如同活物般極其微弱地搏動著,散發著濃烈的腥臭和……一種令人心悸的、與404牆壁內那恐怖聚合體同源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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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個暗紅巨繭的碎片?!那個核心汙染源胚胎崩解後殘留的部分?!
艾文的心臟猛地一沉!這東西……竟然也散落在這裡?!
他下意識地攥緊了左手掌心那枚依舊散發著冰冷暗紅光芒的銅鈴碎片。銅鈴碎片的光芒似乎感應到了那塊暗紅巨繭碎片的存在,微微閃爍了一下,散發出更強的排斥意誌。
不能靠近它!必須遠離!
艾文掙紮著,試圖撐起身體,朝著遠離那塊暗紅碎片的方向挪動。然而,後背嵌入的斷臂和深入骨髓的冰冷麻癢讓他動彈不得。每一次嘗試,都帶來劇烈的眩暈和更深的虛弱。
就在他因無力而陷入絕望時——
“沙沙……”
一陣極其輕微、帶著濕滑粘膩質感的摩擦聲,如同毒蛇在沙地上爬行,毫無征兆地從他右側不遠處……一堆半埋在塵埃中的混凝土碎塊後麵傳來!
艾文渾身瞬間僵硬!血液仿佛倒流回心臟!
這聲音……這質感……
是那些東西!那些鏡宮中的無麵模特?還是……更早之前,小區裡那些在綠化帶泥土下蠕動的……存在?!
“沙沙……沙沙……”
聲音開始此起彼伏!不再是一個方向!它們從四麵八方的廢墟塵埃下傳來!聲音或遠或近,或清晰或模糊,交織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充滿惡意的低語!仿佛有無數個看不見的“東西”,正潛伏在塵埃的掩蓋下,在廢墟的陰影裡,無聲地移動著、窺伺著、包圍著他!
艾文感覺自己像掉進了食人蟻巢穴的中心!冷汗如同冰水般浸透了他的破爛衣衫。他不敢動,不敢呼吸,每一塊肌肉都僵硬如石,隻有眼珠因為極致的驚恐而瘋狂轉動,試圖從灰蒙蒙的死寂廢墟中,找出那些潛伏的致命威脅。
就在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猛地瞥見——
正前方,大約十幾米外,一塊斜插在塵埃中的、巨大的、布滿龜裂的樓板殘骸的陰影裡。
一片覆蓋著塵埃的地麵……極其輕微地……向上隆起了一個……人形的輪廓?
灰塵如同流沙般從隆起物的表麵滑落,露出了下麵的東西——
一個假人模特!
材質像是廉價的塑料或石膏,通體呈現出一種毫無生氣的、死屍般的灰白色。表麵光滑,沒有任何細節,沒有五官,沒有頭發,隻有光滑的、如同被剝去皮膚的頭顱和軀乾!四肢纖細,關節處是簡單的球形連接,此刻正以一個極其扭曲、違反人體工學的姿勢從塵埃下“站”起來!它的動作僵硬而迅猛,帶著一種非人的機械感!
空洞的、沒有五官的臉部,在灰塵滑落的瞬間,微微轉動了一下?那平滑的麵部“朝向”了艾文的方向!
一股冰冷、空洞、純粹由“展示物”異化而來的惡意,透過冰冷的空氣,如同實質的冰錐,瞬間刺穿了艾文!
“嘶——”艾文倒抽一口冷氣,身體因為恐懼而劇烈顫抖!
“咯咯咯……”
“沙沙沙……”
“噗……”
如同連鎖反應被觸發!周圍的廢墟塵埃下,更多的“沙沙”聲、塑料關節摩擦聲、以及灰塵被掀開的噗噗聲響起!
一個接一個灰白色的、光滑無麵的假人模特,如同被喚醒的亡靈,從四麵八方的廢墟塵埃下,掙紮著、扭曲著“站”了起來!它們動作僵硬卻目標明確,平滑的“麵部”無一例外地“轉向”了艾文的方向!一股股冰冷、空洞、數量疊加後變得如同實質的惡意,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鋼針,從廢墟的每一個角度,狠狠刺向艾文!
他被包圍了!被這些從崩壞廢墟塵埃下爬出來的、無麵的“模特”包圍了!它們如同這片死亡之地的清道夫,要清除他這個最後的“異物”!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沒了他。後背的劇痛和嵌入的斷臂提醒著他現實的殘酷,眼前模特步步緊逼的恐怖景象吞噬著他的理智。他趴在地上,退無可退!難道要死在這裡?被這些塵埃下的怪物撕碎?
就在他瀕臨崩潰的邊緣,左手掌心那緊握的銅鈴碎片,猛地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熱感!
不是之前那種冰冷的穩定光芒帶來的撫慰!而是一種……狂暴的、混亂的、如同即將爆炸般的灼熱劇痛!
艾文驚駭地低頭!
隻見掌心中,那枚純淨銀白、此刻卻散發著冰冷暗紅光芒的碎片,其邊緣……沾染的那些屬於老王斷臂的、汙穢的暗紅血液和深綠粘液混合物……正在……沸騰!
如同強酸般,瘋狂地腐蝕著碎片純淨的銀白金屬表麵!汙穢的混合物中,那些深綠色的粘液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蟲,正沿著碎片邊緣細小的金屬紋路,瘋狂地向內部鑽探、侵蝕!碎片散發出的暗紅光芒劇烈地閃爍、明滅,仿佛在與這外來的、更汙穢的汙染進行著激烈的對抗!
同時,一股冰冷、狂暴、帶著老王斷臂中殘留的瘋狂意誌和深綠汙染的混亂力量,如同決堤的洪水,順著碎片與掌心接觸的地方,狠狠地……衝進了艾文的血管!與他後背傷口處灌入的汙穢力量形成共鳴!兩股冰冷、汙穢、充滿惡意的力量在他體內瘋狂衝突、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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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艾文發出痛苦的嘶吼!他感覺自己像被兩股來自不同地獄的寒流同時凍結、撕裂!意識在劇痛和混亂力量的衝擊下搖搖欲墜!
【警告!檢測到高濃度異種汙染入侵!】
【載體生命係統崩潰加速!】
【銅鈴碎片淨化核心)遭受汙染侵蝕!】
【穩定性……喪失!】
【執行最終指令:強製……激活!目標:3棟核心!】
冰冷機械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自毀般的尖銳嘶鳴,在艾文混亂的意識中轟然炸響!
強製激活?!
艾文還來不及理解這指令的含義——
“嗡——!!!”
他左手掌心緊握的銅鈴碎片,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光芒!
不再是冰冷的銀白!也不再是深邃的暗紅!
而是一種……混亂的、狂暴的、如同血漿與膿液混合般的……汙濁暗綠色光芒!
光芒如同擁有實質的粘稠毒液,瞬間包裹了艾文的整隻左手,並沿著他的手臂向上瘋狂蔓延!所過之處,皮膚傳來強烈的灼燒和腐蝕劇痛!同時,一股強大到無法抗拒的、混合了碎片本身的淨化意誌已被汙染扭曲)、老王斷臂的瘋狂掠奪欲、以及那冰冷機械聲音強製指令的混亂力量,如同失控的引擎,猛地驅動起艾文重傷瀕死的身體!
“呃啊啊啊——!!!”
艾文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混合了痛苦與狂暴的嘶吼!
他殘破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線強行提起的木偶,以一種極其僵硬、扭曲、違反人體工學的姿態……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
後背那嵌入的斷臂骨鉤,因為這劇烈的動作被強行扯動,帶出大片的血肉和碎骨!劇痛如同海嘯,幾乎將他徹底淹沒!但他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他的雙腿,如同灌滿了冰冷的鉛,卻又被那股混亂狂暴的力量強行驅動,邁開了……步伐!
一步!沉重地踏在覆蓋著厚厚塵埃的廢墟地麵上,濺起一片灰白的煙塵!
方向……不是逃離那些步步緊逼的無麵模特!
而是……正對著……遠處那片在灰蒙蒙混沌霧氣中若隱若現、散發著無儘不祥氣息的……3棟樓下晾衣區的輪廓!
那股混亂狂暴的力量,正強行驅動著他重傷的身體……朝著那片最恐怖、最核心的汙染源……如同獻祭的羔羊……一步一步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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