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有些事情正在發生變化，”林娜的聲音裡帶著擔憂，“通常學校隻是強調規則，不會解釋原因。這種直接提到‘異常’的情況，說明事情可能變得更糟了。”
離開校園後，艾文感到一種奇怪的解脫感，仿佛離開了某個壓力艙。但他口袋裡的第二張藍色紙條仍然提醒他，詭異的現象可能不會僅限於校園內。
到家後，艾文決定嘗試聯係馬克。他從班級通訊錄裡找到了馬克的電話號碼，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
電話響了幾聲後接通了，“誰啊？”馬克的聲音聽起來警惕而冷淡。
“我是艾文，今天跟你說話的轉學生。我想談談...你哥哥的事。”
長時間的沉默，艾文幾乎以為馬克掛斷了電話。
“你為什麼想知道？”馬克終於問，聲音比剛才柔和了一些。
“因為我收到了第二張藍色紙條，”艾文坦白說，“而且我...我聽到了一些聲音。”eeting.eeteattin30inutes.dontteany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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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分鐘後，艾文來到了學校附近的小公園。馬克已經在那裡了，坐在一個長椅上，看起來比白天更加嚴肅。
“給我看看，”馬克直截了當地說，“第二張紙條。”
艾文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口袋裡掏出那個折疊的藍色紙條。馬克小心地沒有觸碰它，隻是仔細觀察。
“它變黑了，”馬克低聲說，“看，邊緣已經開始變黑。當它完全變黑時，就會打開自己，無論你是否願意。”
艾文仔細看，確實，紙條的邊緣已經變成了深藍色，近乎黑色，而且那種黑色正在緩慢地向中心蔓延。
“這是什麼意思？”艾文問，感到一陣恐懼。
“意思是它們對你感興趣，”馬克說，眼神複雜地看著艾文，“通常藍色紙條隻是...一種警告，一種標記。但第二張，特彆是開始變黑的第二張，意味著你被選中了。”
“選中做什麼？”
馬克搖頭，“我不知道確切是什麼。但我哥哥收到第三張紙條後，開始說一些關於‘古老契約’和‘平衡代價’的胡話。然後他就消失了。”
艾文收起紙條，手微微顫抖，“學校知道這些嗎？老師們知道紙條會...變黑嗎？”
“當然知道，”馬克冷笑，“他們可能還是整個過程的一部分。為什麼你認為李老師那麼急著收走紙條？為什麼張保安總是出現在異常事件現場？”
“那我們該怎麼辦？”
馬克歎了口氣，“我哥哥試圖反抗，調查真相，然後他消失了。我的建議是？嚴格遵守每一條規則，儘量不要引起注意，祈禱它們對你失去興趣。”
“但這不可能永遠有效，對吧？如果我已經‘被選中’了？”
馬克沒有回答，但他的沉默比任何話語都更令人不安。
回家路上，艾文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和恐懼。他口袋裡的紙條似乎越來越冷，越來越重。有一次他幾乎確信聽到了一聲輕微的低語，但當他停下腳步仔細聽時，又隻有風聲。
晚餐時，母親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艾文，你真的沒事嗎？你幾乎沒碰你的食物。”
“我隻是...有點適應困難，新學校和一切。”艾文勉強笑了笑，“會好的。”
睡前，艾文再次將藍色紙條放在金屬餅乾盒裡。這次他還加了鎖，儘管理性告訴他這可能沒什麼用。
深夜，他又做夢了。這次他不是在西門的那條走廊裡，而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牆上畫滿了那個三個三角形的符號，地板上有一個用藍色粉筆畫的複雜圖案。房間中央放著一張桌子，上麵擺著許多藍色紙條，排列成一個圓形。
在圓形的中心，站著一個人影，背對著艾文。當人影慢慢轉過身時，艾文驚恐地發現那是他自己，但眼睛完全黑色，沒有任何白眼珠。那個“艾文”微笑著舉起手，手中拿著一疊黑色紙條。
“很快，”那個不是艾文的艾文說，聲音像是許多人同時說話，“很快你就會加入我們。”
艾文驚醒過來，渾身冷汗。房間漆黑寂靜。然後他聽到了——從餅乾盒裡傳來的輕微抓撓聲，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裡麵試圖出來。
他打開台燈，抓撓聲停止了。艾文猶豫了一下，還是解鎖打開了餅乾盒。
藍色紙條躺在那裡，安靜無害。但黑色已經從邊緣蔓延到了中心，現在隻剩下一個小藍點還在堅持。更令人不安的是，紙條上現在清晰地顯示著那個符號——三個相互纏繞的三角形，被藤蔓環繞。
符號似乎在微微發光，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艾文迅速關上盒子，重新鎖好。他知道馬克是對的——無論這個過程是什麼，它正在加速進行。
第二天早上，艾文提前到達學校，但這次他注意到了一些之前忽略的細節：學校圍牆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小符號，幾乎是隱形的，但確實是那個三個三角形的圖案；主樓入口處的彩色玻璃窗上，圖案中隱藏著同樣的符號；甚至教室門牌號的裝飾花紋中，也隱約能看到那個設計。
這一切仿佛在告訴他，這個符號——以及它所代表的一切——已經滲透到學校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方麵。
晨會時，李老師宣布了一個消息：“由於一些特殊情況，學校決定從今天起加強安全管理。放學後所有學生必須立即離開校園，任何留校活動都需要提前三天申請並獲得特彆批準。”
學生們麵麵相覷，低聲議論。這種嚴格的規定以前從未有過。
“發生了什麼？”一個學生問。
李老師的表情嚴肅，“這隻是預防措施。請大家遵守規定，為了你們自己的安全。”
當艾文與林娜交換眼神時，他知道這不是普通的預防措施。某種事情正在發生，某種與藍色紙條、與那些異常現象有關的事情。
課間休息時，艾文在走廊上遇到了張保安。令人驚訝的是，保安主動向他打招呼。
“艾文同學，”張保安說，他的淺色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我聽說你遇到了一些...不尋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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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文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頭，“是的，關於藍色紙條。我收到了第二張。”
張保安的表情變得凝重，“我明白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我被‘選中’了，”艾文引用馬克的話，“但不知道選中做什麼。”
張保安環顧四周，確保沒人偷聽，“學校的曆史比大多數人知道的要古老和複雜。有些力量，有些協議...平衡是很微妙的。藍色紙條是那種平衡的一部分。”
“什麼樣的力量？什麼樣的協議？”
張保安搖頭，“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我隻是一個守護者，確保規則得到遵守，平衡得以維持。”他靠近一些，壓低聲音，“但如果你問我個人建議？找出你被選中的原因。可能與你家族的曆史有關，與你為什麼轉學到這裡有關。”
這句話讓艾文感到一陣寒意。他的轉學確實有些異常——父親突然的工作調動，家庭匆忙搬遷，父母對此總是含糊其辭。
“我該怎麼找出原因？”艾文問。
張保安的表情變得奇怪，幾乎是同情，“從圖書館開始。但記住——隻查閱白色標簽的書籍。黑色標簽的...不適合你這樣的學生。”
上課鈴響了，張保安點點頭離開，留下艾文獨自思考這些話的含義。為什麼他的家族曆史可能與學校的異常有關？父母對他隱瞞了什麼？
這節課是曆史課，老師恰好講到學校的曆史。艾文格外專注地聽講。
“我們學校建於1902年，”老師說，“最初是一所小型私立學院，後來逐漸擴大。有趣的是，建校記錄中有許多缺失和矛盾之處。比如，創始人之一的身份從未完全確認；又比如，最初的建築圖紙似乎有一些現在不存在的房間和通道...”
艾文舉手提問：“老師，有沒有關於學校特殊規則的曆史？比如為什麼有些地方禁止學生進入？”
老師看起來有些unfortabe，“學校的某些規定是基於長期的安全考慮。曆史悠久的建築總有自己的...特殊性。我們遵守規則是為了每個人的利益。”
含糊其辭的回答，與李老師和張保安如出一轍。艾文更加確定，學校隱藏著重大秘密，而他自己不知何故被卷入了其中。
午餐時間，艾文與林娜分享了他與張保安的對話。
“家族曆史？”林娜思考著，“你家裡有人曾經在這所學校讀過書嗎？”
“我不確定，”艾文說，“我父母都不是本地人，我們剛剛搬到這裡。”
“也許你應該問問他們，”林娜建議，“同時，我們可以去圖書館看看。我知道一個很少人去的區域，那裡有一些關於學校曆史的舊資料。”
放學後，儘管有新規定要求立即離校，艾文和林娜還是決定冒險去圖書館一趟。他們分開行動，約定在舊書區見麵。
學校圖書館比艾文想象的要大得多，分為多個區域。現代區明亮開放，但越往深處走，燈光越暗，書架越古老。最後他們來到了一個標有“地方誌與校史”的區域，這裡幾乎空無一人。
“這裡，”林娜指著一個書架，“這些是關於學校曆史的書籍。小心，有些可能是黑色標簽的。”
他們開始翻閱，尋找任何可能與藍色紙條或那個符號相關的信息。大多數書籍都是枯燥的校史記錄，列舉曆任校長和學校成就。
但在一本破舊的、書脊幾乎脫落的年鑒中，艾文發現了一張奇怪的照片。是1905年的班級合影，學生們表情嚴肅地站在主樓前。但最吸引艾文注意的是照片背景中的一個窗戶——裡麵似乎有一個模糊的人影，舉著一張藍色的紙。
“看這個，”艾文指給林娜看，“藍色紙條那麼早就存在了。”
林娜仔細觀察，“而且看窗戶反射的光線——那時候的紙條似乎也在發光，就像現在的這樣。”
繼續翻閱，他們發現更多奇怪的細節：1920年代的一篇報道提到“多名學生因違反安全規定而休學”；1950年的一份校刊文章隱晦地提到“西翼通道的特殊性”；甚至在一張1970年的學校地圖上，明確標出了“紅色門——絕對禁止進入”的字樣。
“這一切已經持續了超過一個世紀，”艾文低聲說，“為什麼沒有人揭露這一切？”
“也許有人嘗試過，”林娜指著一篇1980年的文章標題：《校報記者神秘辭職，調查項目終止》，“但可能都沒有成功。”
當艾文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特彆厚重的校史時，不小心碰落了旁邊的一本薄冊子。它落在地上，打開到某一頁。艾文彎腰撿起，突然僵住了。
那一頁上畫著那個三個三角形的符號，下麵有一段說明：
“三一符號：代表學校的三條基本原則——遵守、平衡、代價。常用於正式文件和安全協議中。”
但最讓艾文震驚的是符號下方的注釋：
“該符號對艾文森家族血統具有特殊意義，參見《創始文檔》第4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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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文森——那是他的姓氏。
“這不可能，”艾文低聲說，感到一陣眩暈，“我的家族...與這個符號有關？”
林娜看向那本書，“艾文森？那是你的姓？你是艾文森家族的？”
艾文點頭，心臟狂跳，“但這意味著什麼？我的家族與學校的這個...這個瘋狂的一切有關？”
突然，圖書館的燈光閃爍起來，然後完全熄滅。隻有緊急出口的綠色標誌提供著微弱的光線。陰影從書架間蔓延開來，仿佛有生命般向他們蠕動靠近。
“我們得走了，”林娜緊張地說，“現在就走。”
他們摸索著向出口走去，但書架似乎重新排列了，熟悉的路徑消失了。陰影越來越濃，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類似臭氧和舊紙的味道。
然後，在陰影深處，他們聽到了一個聲音——與艾文在夢中聽到的相似，像是許多人同時低語：
“艾文森...回歸...平衡...代價...”
艾文感到口袋裡的藍色紙條變得冰冷刺骨，仿佛要凍結他的皮膚。他拉緊林娜的手臂，不顧一切地向一個方向衝去，終於看到了出口的光線。
他們跌跌撞撞地衝出圖書館，回到正常燈光的走廊區域，喘著氣，麵色蒼白。
“剛才那是...？”艾文問，幾乎不敢說出自己的恐懼。
林娜點頭，表情嚴肅，“它們知道你了，艾文。它們知道你是誰。”
放學鈴早已響過，走廊空無一人。兩個朋友快速離開學校，心中都明白一件事：艾文的轉學絕非偶然，他家族的曆史與學校的秘密緊密相連。
而藍色紙條的變黑過程，可能隻是某個更加古老、更加危險的遊戲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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