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轉,日曆翻到了六月。
持續了三個多月的比賽停擺,終於在嚴格的防控措施下,迎來了緩慢而謹慎的解封。
對於世界足壇而言,這意味著比賽的回歸,但一切已與往日截然不同。
歐足聯和各國足協聯合發布了一係列詳儘到近乎嚴苛的複賽指南:
所有比賽必須空場進行,不允許任何球迷入場;球員和工作人員除在場上比賽和訓練時,必須全程佩戴口罩;賽前取消握手環節,用點頭致意代替;慶祝進球時避免擁抱和聚集;替補席球員需間隔就坐並佩戴口罩……
足球。
這項本來以激情、對抗和群體狂歡為標誌的運動,將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冷靜甚至略帶疏離的方式,重新回到人們的生活中。
當阿森納的球員們陸續收到俱樂部通知,分批、錯峰返回科爾尼訓練基地進行歸隊體檢和恢複性合練時。
每個人的心情都複雜難言。
今天,
科爾尼基地入口處設立了臨時檢測點,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為每一位球員測量體溫、進行快速檢測。
熟悉的訓練場,卻彌漫著一種陌生的消毒水氣味。
隊員們隔著口罩互相辨認,眼神中流露出久彆重逢的喜悅,卻也夾雜著難以言喻的隔閡感。
“嘿!馬丁!好久不見!”嚴淵隔著老遠就對厄德高揮手喊道。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場地裡顯得格外清晰。
“嘿,隊長!”厄德高快步走過來,兩人沒有握手,而是用撞拳代替,但眼中的笑意是口罩也擋不住的。
“布卡約!你小子是不是又長高了?”拉卡澤特笑著打趣薩卡。
“皮埃爾!你的新發型夠炫!”坎塞洛指著奧巴梅揚頭上染的一縷紅發笑道。
寒暄聲此起彼伏,但大家都刻意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投向了最後一個抵達的身影——威廉·薩利巴。
薩利巴瘦了一些。
原本陽光的臉上帶著一絲難以抹去的憔悴和沉靜,但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份堅毅。
他默默地完成檢測,走向隊伍。
嚴淵第一個迎了上去。
他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問任何關於他父母的問題,隻是張開雙臂,給了薩利巴一個結結實實、長達數秒的擁抱。
這個擁抱,勝過千言萬語。
緊接著,紮卡、奧巴梅揚、馬丁內斯……隊友們一個個走上前,默契地、無聲地擁抱了他,拍拍他的後背。
沒有過多的言語,隻有溫暖的體溫和堅定的支持透過衣物傳遞過去。
薩利巴的眼圈微微發紅,他用力地回抱著每一位隊友,低聲道。
“謝謝……謝謝大家。”
納格爾斯曼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欣慰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他的隊員們已經用行動構建起了最堅固的心理防線。
……
恢複合練的日子,同樣充滿新奇感。
訓練場上,教練的指令聲、球員們的呼喊聲、皮球的撞擊聲,在缺乏背景噪音的情況下,變得異常清晰和突出。
“注意間距!保持距離!”體能教練保羅的聲音響徹全場。
“傳球再快一點!薩卡,注意跑位!”納格爾斯曼在場邊喊道,他的聲音甚至能傳到球場的另一端。
嚴淵作為隊長,他的指揮聲更是無處不在。
而且比以前更加清晰了。
“薩利巴,注意保護!”
“德克蘭,回防快一點!”
“馬丁,接球!”
這種極度“透明”的環境,反而迫使球員們更加專注,溝通必須更加簡潔有效。
戰術演練的每一個細節都被放大,任何失誤都無所遁形。
備戰的重點,很快就集中到了即將到來的第一場正式比賽,英格蘭聯賽杯決賽,對手是阿斯頓維拉。
這場原本應該在溫布利球場山呼海嘯中進行的決戰。
因為空場比賽的規定,注定將在完全的寂靜中上演。
比賽日到了,
大巴車駛入溫布利球場區域。
往常,這裡早已是人山人海,紅色的阿森納球衣和維拉隊的酒紅色球衣交織成海洋。
但今天,街道空曠得令人心慌。
隻有零星的警察和工作人員。
巨大的體育場像一座沉默的鋼鐵巨獸,靜靜地呆在倫敦的天空下。
更衣室裡,氣氛有些沉重。
球員們默默地更換裝備,進行最後的準備。
納格爾斯曼拍了拍手,將大家召集到一起。
“小夥子們,”他的聲音在寂靜的更衣室裡回蕩,
“我知道,今天的感覺很不一樣。沒有球迷的呐喊,這可能會讓你們覺得陌生,甚至有些不自在,但我要告訴你們,這正是考驗我們職業精神和內心力量的時候!”
他目光掃過每一位隊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