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8點17分，《降臨協議》，永寂荒原。
天空依舊是那永恒不變的鉛灰色，濃重的陰雲低壓壓地籠罩著荒原。
冰冷的寒風卷起地麵的沙礫，拍打在依舊停駐於懸崖邊的戰車裝甲上。
而在懸崖之上，少女們訓練的身影，正激烈地躍動著。
“靜雅！轉身揮劍的速度，再快！你的劍不是樹枝，是殺敵的利刃！”
“索菲亞！彆以為召喚聖劍延長了攻擊距離你就可以鬆懈！你魔法銜接的停頓太明顯了！”
“莉塔！眼睛！你的眼睛要盯死目標！永遠彆讓敵人離開你的視線範圍，確保你的子彈每一發都咬住要害！”
“還有黎奈……”
結束了一天的活動之後，女孩們再度登錄遊戲，投入了新一輪的嚴酷訓練。
依舊是小雪主導著靜雅、索菲亞、莉塔和黎奈四人的戰鬥教學，但今天的訓練，卻與往日有些不同。
在離她們不遠處的另一片空地上，另一場特訓正在同步進行。
艾琳在現實中對於魔法的認知與使用，讓她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另一組人的導師。
而她所指導的，自然正是法師職業的米婭、賽琳娜和小滿。
此前小雪還在苦惱，該如何為法師職業的她們，設計有效的訓練方案。
但現在，有了艾琳這位真正的精靈的加入，難題迎刃而解。
而這也使得小雪，得以全身心投入到其餘四人的訓練當中，畢竟術業有專攻。
同時，與小雪的嚴厲叱責風格截然不同，艾琳的指導方式雖然說不上有多溫和，但至少要比小雪好得多。
“你們也知道，《降臨協議》中的魔法施展通常有兩種路徑。”話音落下的同時，一道細微的電火花在艾琳指尖跳躍。
“其一，是依賴係統的輔助，從調動魔力、構築法術結構、灌注能量到最後釋放，全部由係統代勞。”
“這是目前幾乎所有的法師玩家選擇的方式，便捷、快速且有效。”
“而其二，則是關閉係統輔助，然後上述所有步驟，乃至一些更深層次的機製，全部依靠自身的意誌與感知去完成。”
艾琳指尖一撚，那簇跳躍的電火花無聲熄滅，仿佛從未存在過。
然而下一秒，更為耀眼的光芒再度亮起。
隻不過這一次，電弧不再安分地停留在原地，而是如同被賦予了生命般，沿著她纖細的手指纏繞、遊走。
那姿態，猶如一條閃爍著雷光的細小銀蛇，甚至偶爾昂起“頭”，發出輕微的劈啪聲。
米婭、賽琳娜和小滿的視野中，係統提示清晰無誤地顯示著：【技能名稱：初級電擊術】。
仍然是那個最基礎、最低階的法師技能，任何一個剛轉職的法師玩家都能熟練釋放的標準模板。
可眼前艾琳所呈現的效果，卻與係統輔助下那束呆板、直來直去的電火花截然不同。
它擁有了形態，擁有了某種初生的“意誌”。
這其中的差異，不言而喻。
所有依賴係統輔助施法的玩家，其魔法都像是從同一個模具裡刻出來的——【火球術】永遠是那個標準的熾熱圓球，【冰錐術】永遠是那根尖銳的冰棱。
千篇一律，毫無變化。
最多，也隻是通過提升【元素精通】的被動等級，來增加同一法術的施放次數或微調傷害數值。
但是想象一下……
同樣是十顆【火球術】。
一位法師循規蹈矩地依次射出十顆分散的火球。
而另一位法師，卻能像操縱活物般，用一道【火焰鞭】將它們首尾相連，舞動成一條毀滅性的烈焰長鏈，或是將它們編織成一張鋪天蓋地的火網！
那將是何等天差地彆的戰場表現？
“雖然具體的組合方式和效果還需要大量嘗試…”
艾琳的聲音將三人的思緒拉回，她指尖的雷電小蛇也倏然散去。
“但既然基礎魔法能夠被塑形、能夠彼此組合，就意味著存在一條超越係統定式的道路。”
“其所能帶來的聯動性與威力，絕非呆板地重複釋放單一法術所能比擬，而現實中的魔法也是如此。”
至於為何三年來無人探索這條道路？原因再簡單不過。
艾琳在現實中，便是使用魔法的精靈，魔法於她而言就如同呼吸。
但其他所有法師玩家，在現實世界無一例外，都隻是一個普通人。
在無人點撥門徑，無人演示可能性，他們自然無法憑空想象出，在係統框架之外的魔法運用。
這就像一個從未見過大海、更不懂工程學的人，絕無可能憑空造出一艘能遠航的巨艦。
缺乏最基礎的知識與引路人，魔法於他們而言，終究隻是技能欄躺著的死板圖標。
此刻的米婭，神情專注、緊抿著嘴唇，眼神裡閃爍著比在現實課堂上，強烈十倍的好奇與求知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