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埃爾平靜的聲音傳來,莉希婭渙散的目光重新聚焦,望向床邊那個端著水盆的魅魔。
“你不是成功地將那些孩子,一個不少地帶到了這裡嗎?”
“而那些在路上犧牲的人,他們是自願赴死,用生命為你們開辟道路,而你也……拚儘了自己的全力去保護每一個人,直到最後一刻。”
“這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你並非一個苟且偷生的小人,而是一位真正願意為他人的生存付出一切、甚至背負無儘自責與痛苦的勇者嗎?”
伊埃爾的話語點出了一個殘酷而真實的道理:
真正的勇者,固然可以為了保護他人而慷慨赴死。
但如果犧牲僅僅意味著無謂的終結,無法換來對更多人切實的保護,那有時或許隻是一種愚蠢的悲壯。
而莉希婭,儘管過程狼狽不堪,儘管最終隻救下了寥寥數十人。
但她確實在極限的絕境中,儘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將希望的種子……這些孩子,護送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
與十萬人的出發規模相比,這個結果固然慘烈得令人心碎。
但這份在絕望中,仍未放棄的堅守與行動本身,已然詮釋了“勇者”二字的重量。
聽著伊埃爾的話,莉希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眼神複雜地變幻著,似乎在重新審視自己這一路走來的血與淚。
伊埃爾沒有再多說什麼,她默默地完成照料的工作,然後端起水盆,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
在石門緩緩關合的寂靜中,房間裡最終回蕩起的,是莉希婭壓抑不住的、微弱的哭泣聲。
那哭聲不再僅僅是絕望的自責,似乎也夾雜著某種被理解後的釋然,與沉重負擔下的一絲……喘息。
時間悄然流逝,又過去了半個月。
莉希婭的傷勢終於恢複到了能夠自由行動的程度。
換上了一身簡單的粗布衣物,緩緩走到居住區的石門前。
厚重的石門仿佛感知到她的意圖,無聲地向兩側滑開。
莉希婭伸手輕撫著冰涼粗糙的石壁,支撐著還有些虛弱的身體,開始在寂靜的城堡廊道中慢慢行走。
五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以讓一個曾經稚嫩、隻憑一腔熱血行事的勇者,經曆徹骨的蛻變與成長。
這五年來,她看清了許多曾經被蒙蔽的真相。
她知道了教會成立的真正目的,遠非是宣揚教義那麼簡單;
知道了國王看似仁慈寬厚的麵具下,隱藏著何等險惡的用心。
他們曾試圖操控身為勇者的她,想利用她的聲望和力量作為傀儡,間接掌控整個王國。
甚至野心勃勃地計劃對遠方的新紀元聯邦,發動殘酷的侵略戰爭。
隻是,所有這些肮臟的陰謀與權力的遊戲,都早已隨著那場席卷世界的災難。
隨著那些曾經位高權重,如今變成麵目全非、在街頭遊蕩的畸變體,一同化為了曆史的塵埃。
如今,這個世界殘存的人類,腦子裡隻剩下最原始、最基本的念頭——如何活下去,如何在這片絕望的廢土上掙紮求存。
莉希婭穿過幽深曲折的廊道,憑著記憶和直覺,最終來到了城堡的核心——主殿。
當她邁入空曠肅穆的主殿,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高高在上的王座時,她的瞳孔驟然收縮,呼吸也為之一滯!
王座之上,端坐著一個她無比熟悉、此刻卻顯得異常嬌小的身影——那是紫夜!
但……怎麼會變得如此幼小?而且,為何感覺不到一絲生命的氣息?
“這是……紫夜?!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莉希婭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紫夜大人她……”一個溫和的聲音從側後方傳來,“選擇了獻祭自己,將自身化作永恒的結界核心,才讓這座城堡得以在怪物的狂潮中幸存下來,庇護了我們所有人。”
莉希婭猛地回過頭,看到一個人類少女站在那裡。
少女的眉眼間有幾分熟悉,但氣質和身形卻與記憶中大不相同。
“你是……伊莉絲?”莉希婭有些不確定地開口。
“嗯。”伊莉絲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勇者大人,您看上去……和五年前幾乎一模一樣。”
經曆了五年末世生活的,不止是莉希婭,也包括一直堅守在這座城堡裡的伊莉絲。
這些年,她早已收起了曾經那份不諳世事的活潑與玩鬨。
主動地向蘭學習魔法與戰鬥技巧,努力讓自己能夠變得更強。
時光在她身上,留下了清晰的印記,她的個子長高了許多。
雖然還不及蘭那般高挑,但已經超過了伊埃爾、緋婭,甚至比莉希婭還要高出一些。
唯一不變的,是她依舊保留著那標誌性的雙馬尾發型。
據說,這是因為蘭曾說過,很喜歡她這個樣子。
與此同時,管理員核心空間內——
紫夜通過係統投射的光幕,靜靜地看著主殿中發生的這一幕。
看著莉希婭震驚的表情,看著伊莉絲沉穩的講述,看著王座上那個如同沉睡的、幼小的自己……
她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悠長而複雜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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