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準備好麼……”
司星墟低聲重複,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鉛塊沉入心底。作為量子物理學家,他太清楚這背後的凶險——如同一個懵懂無知的孩童揮舞利刃,對迫近的災難渾然不覺。
他知道,自己正站在一道沉重的大門前。推開它,就意味著肩負起無法推卸的責任,甚至……交出生命的自主權。
聞闕沒有打擾他的沉思,繼續用平緩卻蘊含著千鈞之力的語調講述:
“根據我們掌握的零星碎片,曆史上曾有九個輝煌的超級文明……最終都湮滅在時間長河中。而每個文明在走向終點時,都會誕生一個獨特的‘文明載體’——我們稱之為‘玄女’。羲和,便是傳說中‘鈞天文明’的玄女。”
“過去,這隻是基於神話與推演的假設。但這次……”
聞闕的目光銳利起來,“神石碑上清晰出現的‘中央鈞天’與‘羲和’,是第一次!我們找到了指向鈞天文明及其玄女的確鑿物證!這絕非僅僅是兩個名字的記錄,石碑必然承載著更關鍵的信息。這也是弗裡曼反應如此激烈的原因——我們可能失去了解讀它的唯一鑰匙。”
“這和我父親的失蹤有什麼關係?”司星墟追問道,心弦一下子繃緊了。
“圍繞著‘文明湮滅’與‘玄女’的宿命,很早就形成了兩股力量。”
聞闕的聲音低沉下去,“保守派認為,文明的迭代應順其自然,他們竭力阻止玄女降臨以延緩湮滅。而激進派則妄想催化玄女覺醒,奪取其力量以主宰文明。”
“如果是你,你會如何選擇?”聞闕拋出了問題。
“激進派太過瘋狂。如果非選不可……保守派似乎更穩妥些。”司星墟謹慎地回答。
“但延緩終非解決之道。湮滅,是文明抵達巔峰後的必然歸宿。”
聞闕的語氣帶著一種洞悉宿命的沉重。
“因此,我們天樞局選擇了第三條路——主動乾預!讓湮滅的進程,儘可能導向我們預期的方向。這是你父親畢生的追求,也是天樞局存在的核心意義。”
“主動乾預?!”司星墟被這大膽的構想徹底震撼,“具體怎麼做?”
“找到她們——讓九位玄女同時現世!這是你父親當年定下的終極方略:‘棋手計劃’!”聞闕一字一頓地道。
“找到她們?!怎麼找?!”司星墟第一次感到父親如此陌生。這些驚世駭俗的想法,為何從未向他透露過分毫?
“你父親,就是‘棋手計劃’的第一代執行者。而你,司星墟,是第二代。未來或許還有第三、第四代……這是時代賦予我們的使命。你,需要做好準備。”聞闕的目光如磐石般堅定。
“我父親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是怎麼失蹤的?”司星墟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尋找。”聞闕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我隻能告訴你,這條‘棋手’之路布滿荊棘。我們將麵臨巨大的阻力,來自四麵八方。”
“阻力?我們做這一切,不正是為了整個人類嗎?”司星墟不解。
“這涉及到你父親的另一個身份。”聞闕的聲音壓得更低,“他……來自‘止戈’——一個古老而隱秘的組織。漫長的歲月裡,當初的保守派演化成了今天的‘止戈’,而激進派則形成了另一個同樣神秘的組織——‘啟明’。”
“這兩股勢力早已滲透到社會的各個角落。尤其是‘止戈’,他們很可能成為我們未來最大的阻礙。其中不乏極端保守者,行事……不擇手段。”
“既然父親曾是‘止戈’的重要成員,為何又創立天樞局?”司星墟追問。
“理念衝突。”聞闕言簡意賅,“你父親與‘止戈’的保守路線產生了根本分歧,最終選擇離開。無論是‘止戈’還是‘啟明’,他們的初衷或許都包含了對文明的某種守護,有其理念與堅持。我們每個人,不都在為自己的信念而戰嗎?這條路上,難分對錯,隻看成敗。”
“你父親憑借其影響力,推動了天樞局的成立,開啟了‘棋手計劃’。所謂‘棋手’,便是棋先手——以主動布局,迫使對手包括止戈、啟明,甚至……玄女本身)做出反應,從而爭取掌控權。”
“好好想想吧,司星墟。”聞闕的目光深邃如淵,“是否要接過這‘棋手’的職責,是否要扛起你父親的擔子……由你自己決定。”
……
這場信息洪流般的談話持續良久。司星墟的思緒如同經曆了一場風暴,尚未完全平息。但有一點無比清晰——既然這是父親堅守的道路,他便義無反顧。
走出實驗室,夜色已深。時昭玥早已等候在外麵。
“怎麼樣?聞老頭沒有為難你吧?”她俏皮地問,試圖驅散司星墟眉宇間的凝重。
“沒事,隻是……信息量有點大,以後再慢慢告訴你。”司星墟勉強笑了笑,“難得夜色不錯,一起走走?”
“好。彆給自己太大壓力,”時昭玥挽住他的手臂,聲音溫柔而堅定,“再大的難題,總有解決的辦法。”
園區已歸於寂靜,人影稀疏。昏黃的路燈下,飛蟲的影子在光暈中舞動。草叢裡,夏蟲的鳴唱編織成夜的背景音。
兩人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
“玥兒,”司星墟望著朦朧的夜色,聲音有些飄忽,“你說……我們一直堅持的事業,究竟是為了什麼?”
時昭玥被他突如其來的哲學發問逗笑了:“範圍太廣了,具體指哪方麵?”
“比如,”司星墟轉過頭,認真地凝視著她明亮的眼眸,“你的ai研究,你的基因編輯……你做這些的終極意義,到底是什麼?”
喜歡有始請大家收藏:()有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