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星墟佇立在天樞局指揮中心,巨大的屏幕上,象征“活金屬”活性被抑製的綠色區域正頑強地擴張。疫苗的普及與環境淨化措施,似乎暫時遏製了這場災難。
疲憊刻在他的眉宇間,一絲久違的欣慰浮現,卻毫無輕鬆之意。
“我們暫時…贏下了一局,玥兒。”加密線路裡,他的聲音低沉沙啞,“用人類的智慧,還有你的算法,勉強堵住了‘神’無意間泄漏的毒。”
“但這毒,來自深淵。疫苗隻是封住了滲水的裂縫。那深淵本身……依然深不見底。”
時昭玥頓了頓,回應中帶著同等的沉重,“更何況,‘逆熵之鑰’的技術本身……”,顯然想到了實驗室裡那些關於技術被濫用的尖銳報告,“它就是一把懸在頭頂的雙刃劍。”
“我知道。”司星墟的目光投向窗外。晴朗天空下,二裡頭方向,那尊青銅巨人的輪廓清晰而沉默,仿佛剛剛席卷全球的瘟疫與它毫無瓜葛,隻是亙古歲月裡微不足道的一瞬。
“解決了‘瘟疫’,隻是讓我們在直麵‘根源’時,勉強喘了口氣。”司星墟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如刀,“真正的戰爭,現在才拉開序幕。對‘羲和’的研究,必須不計代價地加速!趕在下一場風暴——或者說,趕在深淵真正蘇醒之前!”
指揮中心內窗明幾淨,刺耳的警報暫時停歇。然而,無形的警鐘卻在每個人心中瘋狂敲響,比任何時刻都更急促、更沉重。
青銅雨的陰霾看似散去,但來自遠古機械之神的、更深邃的未知陰影,已沉沉地壓在了人類文明未來的地平線上。短暫的勝利,不過是漫長戰爭篇章中一個微小的逗點。
隻要那回蕩在時空深處的梵唱之音一日不息,人類就一日無法擺脫這源自靈魂的壓抑。
以人類現階段的文明層級,根本無力與“羲和”正麵對抗。除非……她能主動撤去那令人窒息的“天威”。
“主動”——這個詞像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司星墟被連日災變占據的思緒。他想起了……在地下遺跡深處,第一次遭遇羲和投影時,那震撼靈魂的場景,以及……她最後留下的那句話:
“找到鈞天玉玦……”
司星墟猛地攥緊了拳頭。這些天疲於奔命,竟將如此關鍵的線索拋在了腦後!羲和不可能無緣無故留下這句話。
這玉玦,必定是解開困局、甚至與這位“機械之神”對話的關鍵!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先找到玉玦!”決心已定。
天樞局龐大的機器立刻全速運轉。線上係統開啟深度掃描,調動一切可訪問的數據庫、文獻資料;全球監控網絡被激活,圖像識彆引擎瘋狂篩選著與“鈞天玉玦”形態、文字相關的蛛絲馬跡。
海量信息中,一個塵封的線索浮出水麵:幾十年前一份小眾收藏雜誌的模糊圖片。
文章提及,一枚刻有奇異紋路的古玉曾現身某場拍賣會。圖片雖不清晰,但那獨特的輪廓與隱約的文字,與玄女展示的全息影像驚人相似!
司星墟帶著時寒鋒和本傑明,馬不停蹄地循著這條線索追查。他們找到了當年主辦那場拍賣的公司,幾經周折,終於鎖定了玉玦如今的持有人——一位八十多歲、白發如雪的老太太,名叫傅清歌。
歲月在她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卻未能完全掩去年輕時那驚心動魄的風華。她身著素雅的白色複古長袍,端坐在一張智能輪椅上,氣質沉靜而雍容,自有一股曆經滄桑後的從容氣度。
一位容貌清麗的年輕女子正推著輪椅,動作輕柔恭敬。這輪椅係統顯然高度智能化,本可自主移動,女子此舉更像是出於親昵與尊重。
見有客來訪,女子俯身對老太太柔聲道:“傅奶奶,您有客人,我先告辭了,改日再來看您。”她的聲音溫婉動聽。
時寒鋒的目光瞬間被這女子吸引,忍不住低聲對司星墟嘀咕:“阿星,我感覺我戀愛了……”話沒說完就被司星墟一個淩厲的眼神瞪了回去——“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
老太太眼中流露出明顯的不舍,輕輕拍了拍女子的手背:“珺兒,謝謝你總惦記著我這老婆子。”
女子微笑頷首,對著眾人施了一禮,翩然離去。
司星墟上前,禮貌地欠了欠身:“傅奶奶您好,打擾了。我是……”
“司星墟。”
老太太的目光溫和卻銳利地落在他臉上,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我知道你。新聞見過,那個大得嚇人的青銅‘巨人’……是你們挖出來的吧?”
她頓了頓,聲音帶著點老年人特有的慢悠悠的調侃,“你們這些考古的呀,淨挖些不得了的東西,動靜一次比一次大。”
司星墟聞言,臉上頓時浮現出哭笑不得的神情,連忙擺手解釋:“傅奶奶,您這可真是冤枉我了!那青銅巨人真不是我們‘挖’出來的!它是……呃,他自己出來的,我們隻是負責研究和處理它帶來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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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向一位普通老太太解釋“羲和載體”這種超乎想象的存在,隻能含糊其辭,表情頗為無奈。
老太太看著他略顯窘迫的樣子,眼中笑意更深了些,卻沒有繼續追問,隻是輕輕“哦”了一聲,仿佛接受了這個解釋,又仿佛洞悉了更多。
禮貌地說明來意,言辭懇切地講述了“鈞天玉玦”的重要性及其可能關聯的、關乎人類文明的重大謎題。他沒有隱瞞天樞局的身份,也沒有過度渲染威脅,隻是平靜地陳述事實。
傅老太太靜靜地聽著,深邃的眼眸仿佛洞穿了歲月。她並未多問細節,隻是仔細端詳著司星墟遞過來的、玄女生成的那枚玉玦全息影像。
良久,她抬起眼,目光掃過司星墟、時寒鋒和本傑明,最終停留在司星墟寫滿疲憊與堅定的臉上。
“如果您願意割愛的話,我們可以出高價……”時寒鋒嘗試著說道。
“我都這把年紀了,要那些還有什麼用!這東西……”老太太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留在我這裡,隻是個念想。若真如你所說,關係到那麼大的事……”她輕輕撫摸著輪椅扶手,仿佛在撫摸流逝的時光。
“拿去吧。”她做出了決定,語氣出乎意料地平靜,“送你們了。”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到手了,眾人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眼前這個老太太仿佛在處理著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就那樣拱手相讓了。
司星墟千恩萬謝,傅清歌隻是微微一笑:“快去辦你們的大事吧……”
臨走的時候,時寒鋒突然回過去問傅清歌:“傅奶奶……那個……剛才那個女孩……”
“她叫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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