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官一聲令下,早已蓄勢待發的“冰墓”敢死隊,如離弦之箭般瞬間出擊。
實驗室的空氣凝滯如冰,巨大的全息投影占據中央。左側,數據流與結構模型瘋狂刷新,構成冰冷的邏輯瀑布;右側,則是亞馬孫叢林中心那片被死亡籠罩的實時影像——頂天立地的翡翠巨樹,其華蓋已遮蔽數公裡蒼穹。
此刻,巨樹仿佛活著的瘟疫熔爐,每片葉脈、每條枝椏都在噴薄著翠綠色的致幻孢子。億萬孢子彙聚升騰,在巨樹上方形成一片翻湧不息、散發不祥生機的死亡漩渦,遮天蔽日。
引擎的轟鳴撕裂了死寂。數百架空天運輸機如鋼鐵雨燕,自高空俯衝而下。一枚枚閃耀著金屬冷光的圓柱體——“負熵秩序場發生器”——被精準地空投、錨定,在巨樹核心周圍構築成一個半徑五公裡的巨大環形陣列。中央指令下達的瞬間,所有發生器頂端的深綠色晶體同步點亮。
嗡!
一道純粹由秩序信息構成的翠綠色能量穹頂憑空升起。它以無可阻擋之勢,將巨樹及其肆虐的瘟疫綠霧完全吞噬、禁錮。
巨大的穹頂如同倒扣的翡翠巨碗,邊緣與冰層接觸處,高頻嗡鳴震碎空氣,靠近的致幻孢子被無形斥力托起、懸浮。
能量隔絕,完成。
穹頂之內,那翻騰的瘟疫綠霧如同被扼住咽喉,增殖速度猛然下降,掠奪外界光能的貪婪觸角被硬生生斬斷。
憤怒的咆哮從虛空中響起,再次被母神意誌融合的植物藤蔓,發了瘋似的向著圓柱體集結。
然而不等它們靠近,天空上,十二架背負巨大鼓包的“孢子投送者”特種飛行器,在戰鬥機群拚死掩護下,如同撲火的飛蛾,撕裂瘟疫綠霧的薄弱區,以決絕的自殺姿態強行突入負熵穹頂內部,悍然衝向巨樹那直徑百米的翡翠主乾核心。
“投送單元分離!坐標鎖定!發生器……激活”飛行員的最後通訊帶著撕裂空氣的決絕。
砰砰砰!
十二枚流線型金屬艙體從飛行器腹部彈射而出,如毒蜂般精準吸附在巨樹主乾的關鍵能量節點上。刹那間,艙體表麵爆發出刺目的琥珀色光芒,外殼如同蠟像般無聲消融!
轟!
沒有爆炸的火焰,隻有一場無聲的、極致的“寒爆”。海量被人工強化、激活至狂暴狀態的仿生琥珀孢子,如同決堤的絕對零度之河,從十二個原點同時噴湧而出。
它們不再是普若崗日穹頂下溫順的“信使”,而是化身成貪婪無度的“絕對零度之蝗”,瞬間席卷一切。
凍結,開始!
那妖異的綠色瘟疫霧氣,甫一接觸琥珀孢子洪流,便如同滾燙的鐵水傾瀉入液氮深淵。活性光暈瞬間湮滅,增殖的菌絲網絡在超低溫下脆化、崩解,化作漫天飄散的、失去所有生機的慘綠色冰晶塵埃。依賴光化學反應鏈的瘟疫核心被絕對零度徹底凍結、粉碎。
數百米高的翡翠巨樹發出無聲的哀嚎。仿生孢子如同致命的冰霜苔蘚,瘋狂地吞噬著它璀璨的枝葉與粗壯的樹乾。巨樹充滿生機的翠綠光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死寂的冰藍覆蓋、吞噬。
樹乾內奔騰的生命能量,如同被億萬根無形的超導針管瘋狂抽吸,經由“量子隧穿”效應,被強製拽入宇宙最冰冷的零點深淵。枝葉在分子熱運動歸零的瞬間變得脆弱如琉璃,最細微的震動便讓它們粉碎、墜落,在地麵上砸出沉悶的絕響。
整個負熵穹頂籠罩的空間,溫度計讀數以令人心膽俱裂的速度垂直下墜。空氣停止了流動,所有懸浮的微粒,無論是鑽石塵埃還是瘟疫的殘骸,都被永恒地凍結在它們最後一刻的位置。
光線穿過這片區域都變得粘稠、遲滯,仿佛時間本身也被凍結。一個半徑五公裡、無限逼近理論絕對零度的“冰封聖域”正由人類親手鑄就。
實驗室屏幕上,代表巨樹生命信號與瘟疫活性的曲線,如同斷崖般垂直跌落至零。環境溫度的讀數,穩穩地定格在令人靈魂凍結的273.°c——僅比理論絕對零度高出0.00001°c。
曾經遮天蔽日、散發不祥生機的翡翠巨樹,此刻已成為一尊頂天立地的、晶瑩剔透的冰雕。
它龐大的形體被永恒地禁錮在奮力掙紮的瞬間,華蓋破碎,枝乾扭曲,表麵覆蓋著厚厚一層由自身能量被強製凍結形成的奇異冰晶,在陽光下,折射出冰冷而詭異的七彩光暈,宛如一座絕望的紀念碑。
那些致命的瘟疫綠霧,則徹底化為巨樹腳下和周圍空氣中一層厚厚的、毫無生機的慘綠色冰晶粉末,如同它最後的裹屍布。
負熵穹頂的翠綠光芒緩緩暗淡,隻留下外圍發生器低沉的嗡鳴。而在那穹頂之內,是死一般的寂靜,是連時間都被凍結的永恒冰獄。
那株數百米高的翡翠巨樹,連同它釋放的毀滅性瘟疫,就這樣被人類從宇宙終極法則中竊取的力量,鑄成了一座宏偉而恐怖的熵之墓碑。
“目標……絕對靜止。能量抽取終止。環境溫度穩定於絕對零度閾值。”玄女冰冷的聲音在死寂的實驗室中響起,為行動落下最後的判詞。
司星墟緩緩閉上眼,長長地吐出一口凝結成白霧的氣息,仿佛卸下了萬鈞重擔,又仿佛更深地背負起那份源自宇宙法則本身的、徹骨的寒意。
冰墓,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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