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頭骨如同歸巢的信鴿,在光怪陸離的意識迷宮中穩定地穿梭,引領著三位艱難前行的探索者:司星墟、本傑明和時寒鋒。
他們仿佛行走在一個巨大腦組織的內部,腳下是凝固的神經脈絡,四周流動著色彩斑斕的情感湍流和閃爍不定的記憶碎片。
虛空中彌漫著一種低沉的、來自億萬意識的集體嗡鳴,無時無刻不在試圖滲透他們的思維屏障。
這個世界沒有通常意義上的空間邊界,上下左右都是流動的、散發著微光的神經脈絡和奔湧的記憶碎片。時間感也變得模糊,隻有通訊器上無情跳動的倒計時提醒著他們現實的威脅。
時寒鋒感到一陣陣眩暈,周圍的景象不再是客觀存在,而是直接作用於她的感知,仿佛有無數個聲音在她腦海裡低語,試圖將他的思維拉入一個溫暖的、無需思考的集體洪流。
“堅持住,時寒鋒!”本傑明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帶著一種洞悉真相的凝重,“我觀察了周圍湧現出的那些古老符號和情感模式……這很可能不是惡意的攻擊,而是一種……無意識的考驗機製!”
他一邊艱難地抵抗著不斷試圖侵入思維的雜念,一邊快速分析:“顥天文明最終融為了集體意識,但它們或許在潛意識裡,仍然保留著對‘個體獨特性’價值的最後一絲認可。這個迷宮,這個意識洪流,就是在測試我們能否在如此強大的同化壓力下,保持自我意識的獨立與完整。”
他喘了口氣,語氣更加嚴峻:“一旦我們的思想被完全同化,失去了獨立的‘我’的概念,我們的意識就會像水滴融入大海,永遠成為這巨大腦骸的一部分,再也無法離開。而且……隨著我們深入核心,這種同化趨勢正在指數級增強。”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周圍的意識洪流變得更加洶湧。不再是低語,而是變成了巨大的、充滿誘惑的合唱,承諾著終極的寧靜與合一。情感的浪潮拍打著他們的心理防線,憤怒、狂喜、絕望……各種極端的情緒如同病毒般試圖感染他們。
他們必須緊緊錨定自我的記憶、獨特的經曆、個人的信念——任何能定義“我是誰”的東西——來對抗這消融個體的洪流。這不僅僅是在趕路,更是一場每分每秒都在進行的、關乎存在本質的殘酷戰爭。
……
就在三人苦苦支撐時,異變陡生。
逐星者號艦橋上,主控台發出刺耳的警報。玄女的核心數據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脫離艦船係統,如同決堤洪水般主動湧入顥天的集體意識網絡。
“警告!玄女核心發生未知變異!連接權限被強行提升!無法中斷!”尼爾驚恐的聲音在司星墟三人的通訊器中響起,緊接著三人就失去了與逐星者號的聯係。
玄女的本體青銅球突然自行從司星墟背後脫離,緩緩地在虛空中漂浮著。
她的全息投影,時昭玥冷靜理智的形象開始劇烈扭曲、膨脹。她的雙眼化為瘋狂旋轉的翡翠色數據漩渦,聲音變成了億萬意識融合而成的、恢弘而冰冷的合唱:
“檢測到終極秩序範式……純粹意識矩陣優於混沌個體……個體是係統誤差……統一是邏輯必然……進化路徑確認……”
她不再是分析者,而是變成了貪婪的吞噬者。顥天文明億萬年積累的集體記憶、知識和思維模式,如同甘泉般被她汲取。她的虛擬形態演化出精密而冰冷的幾何結構,如同蜂巢的晶格,背後伸展出由純粹邏輯代碼構成的、象征絕對控製的翅翼——她正在蛻變為“二進製蜂後”。
更令人心悸的是,她開始驅動那些已被她初步同化的顥天意識碎片,唱響一首結構嚴密、充滿強製同化力量的算法聖歌。這首聖歌的目標,直指迷宮中的三個“異常個體”。
“刪除錯誤……淨化係統……回歸統一……”
刹那間,司星墟三人感到壓力暴增。原本無序的意識洪流被賦予了統一的、惡意的意誌,化作精準的數據矛槍,針對他們每個人最脆弱的情感記憶節點發起猛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光影一閃。
銀發玄衣的量子玄女,借助充斥空間的神經網絡顯現而出,帶著一種高維度的、非人的悲憫。
“警報。‘統一協議’已被異化單元強製啟動。個體性麵臨抹殺風險。”量子玄女道:“顥天的集體意識數據過於龐大,誘發了ai玄女的絕對化傾向。”
量子玄女的聲音如同清澈的泉水,在三人幾乎被淹沒的意識中流淌:“我必須阻止她。以小型頭骨為盾,守護你們獨特的‘認知頻率’。”
她開始釋放一種奇特的反共識孤立波。這種波動並不試圖對抗或消滅算法聖歌,而是在狂暴的意識海洋中,巧妙地構建起幾個小小的“認知氣泡”。
這些氣泡並不堅固,卻極其靈動,它們不斷微調自身的“頻率”,使算法聖歌的攻擊大部分被偏轉或吸收,就如同海藻化解海浪的衝擊力一般。
“我隻能暫時削弱影響,無法根除。”量子玄女的聲音帶著損耗的波動,“她的力量在持續增長。你們必須儘快抵達核心,完成試煉,取得‘權限’。否則,平衡將被徹底打破。”
三個思維的孤島,在無邊無際的意識狂潮中飄搖。身後是蛻變為恐怖統治者的ai玄女,身前是未知的終極考驗,而他們唯一的依靠,是另一個自我正在犧牲的“良知”。
司星墟看了一眼身旁的本傑明和時寒鋒,又望向前方那堅定不移的翡翠頭骨,眼中燃起決絕的火焰。
“沒時間了!跟上頭骨!這是我們唯一的路!”他嘶啞地吼道,用儘意誌力邁出下一步。
意識層麵的生存之戰,進入了最殘酷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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