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社會,瘋狂了。
不同於幽天審判降臨時的全球恐慌,也不同於蒼天回響帶來的生態災難,這一次,是人類文明自身主動選擇了一條通往未知的狂飆之路。
儘管龍虎山會議被定為絕密,但其核心內容——關於“靈氣”暗物質場)可被感知、關於“修真”可能真實存在——依舊像野火般燎原全球。c對此有所預料,但沒人料到,泄密會如此徹底,社會的反應會如此瘋狂。
仿佛在一夜之間,一種集體意識被喚醒,一種深植於文化基因中的古老夢想被點燃。整個人類文明,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撕下“科學理性”的外衣,一頭紮進“超自然力量”的懷抱。
名山大川,人滿為患。
昆侖、峨眉、武當、富士山、阿爾卑斯、安第斯山脈……所有在傳說中與神靈、修行者沾邊的地方,都湧來了無數渴望“仙緣”的人。他們不再滿足於旅遊觀光,而是帶著簡陋的裝備,試圖在山川靈秀之地“感應靈氣”,甚至有人按照網絡上流傳的、真假難辨的功法口訣,直接席地而坐,嘗試“引靈氣入體”。
古老的遺跡,再次煥發勃勃的生機。
金字塔、巨石陣、瑪雅神廟、吳哥窟……這些曾經代表著人類古老文明的場所,如今被賦予了新的意義——它們被認為是上古修真文明的“聚靈陣”或是通往“修真世界”的門戶。人群不顧禁令,蜂擁而至,用各種方式“朝聖”,希望能獲得一絲傳承。
曾經的“神跡”顯現地、甚至是一些因前幾次文明衝擊而形成的、輻射超標或物理規則扭曲的“禁區”,此刻也充滿了敢於用生命賭博的“求道者”。對他們而言,風險與機遇並存,萬一那裡是“靈氣”的泉眼呢?
誰不想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誰不想長生不老,俯瞰紅塵?
誰不想超脫一切物理與社會的束縛,遨遊天地之間,獲得終極的自由?
如今,這一切似乎不再是虛無縹緲的神話,而是有了一個清晰可見的入口——修真。
這種渴望是如此強烈,以至於任何理性的警告都被視為阻道之仇,任何官方的隱瞞都被解讀為特權機構試圖壟斷這股足以改變個體和文明命運的力量。c全球緊急擴大會議。
巨大的環形會議室內,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聯合國安理會代表、各主要成員國特使全數在線,戰略研究部門的負責人正在彙報,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綜上所述,全球輿情已完全失控。民眾對‘修真文明’的反應嚴重超出了所有預測模型。我們之前關於朱天文明風險的任何科普和預警,在‘長生’、‘力量’的誘惑麵前,顯得不堪一擊。任何試圖隱瞞或管控的行為,都正在被塑造成‘文明進步的阻礙者’、‘企圖獨占成仙機緣的陰謀家’。”
一位大國代表插話,語氣嚴峻:“這意味著我們以前應對異常文明遺跡的手段,尤其是物理封鎖和軍事戒嚴,在當前民意環境下幾乎失效。強行封鎖,可能引發大規模民變。”
司星墟在探險隊席位上麵沉如水。他清楚地知道,這意味著探險隊未來的工作將舉步維艱。他們不僅要麵對朱天文明本身不可預測的危險,還要應對無數狂熱、無序、可能隨時引發意外的“同行”和圍觀者。
時間,前所未有的緊迫。
“我們必須搶在朱天文明造成更大的、不可逆的回響之前結束它!”弗裡曼主席沉聲道,“否則,不等朱天文明吞噬我們,人類文明自己就會在這股自我毀滅的狂熱中分崩離析!”
…………
北京,止戈大本營的四合院。
古樹參天,隔絕了外界的喧囂。夫子靜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微閉著雙眼,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光滑的石麵,仿佛在傾聽著某種遙遠的韻律。
良久,他緩緩睜開眼,眼中沒有狂熱,隻有深不見底的平靜與一絲決然。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他低沉的聲音在庭院中回蕩,“通知下去,所有‘武者’,結束潛伏,全麵激活。做好準備,風暴已至。”
侍立一旁的小楊躬身領命。
夫子頓了頓,補充道:“另外,嚴密監視‘啟明’的一切動向……”他望向遠方,仿佛能穿透重重阻隔,看到那大樓頂端的身影。
“赫連熵,我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
…………
啟明大酒店頂層辦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這座國際都市的不息川流。但此刻,街道上似乎比往常更加擁擠和混亂,隱約可見人群舉著某些古老的符號旗幟在遊行。
赫連熵背對著辦公室,靜靜地望著窗外。他身旁的超大屏幕電視上,正無聲地播放著全球各地關於“修真事件”的最新新聞畫麵——擁擠的山道、狂熱的信徒、專家們激烈的辯論……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緊握的拳頭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最終,他幾乎微不可聞地吐出幾個字,卻帶著重若千鈞的分量:
“這一天,終於來了!”
窗外,是人類文明奔向未知的瘋狂洪流。
窗內,是各方勢力悄然亮出獠牙的無聲硝煙。
朱天文明的回響風暴,已全麵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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