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李三在礁石村灰頭土臉、斷鞭而逃的消息,像長了翅膀的海鳥,迅速飛遍了潮汐鎮及其周邊的村落。這無異於在平靜實則暗流湧動的水麵投下了一塊巨石。消息傳到“疤臉”張彪耳中時,他正在鎮上的酒肆裡,摟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享受著下屬的奉承。
“什麼?!”張彪臉上的蜈蚣疤瞬間因暴怒而扭曲得更加猙獰,手中的酒杯“哢嚓”一聲被捏得粉碎,酒液混合著碎片濺了他一手,也嚇得懷裡的女人驚叫一聲跳開。“李三被一個鄉野獵戶徒手斷了鞭子?還讓他帶話讓我親自去談?!反了天了!”
恥辱!這是赤裸裸的羞辱!張彪作為滄瀾集在潮汐鎮的實際掌控者之一,掌管治安緝盜,向來是說一不二,連鎮上幾家大戶都要看他臉色。如今竟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礁石村獵人當眾打臉!這口氣要是咽下去,他張彪以後還如何在潮汐鎮立足?如何在滄瀾集同僚麵前抬頭?
“備馬!點齊人手!老子倒要看看,這個叫王林的,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張彪猛地站起來,一腳踹翻了麵前的桌子,杯盤狼藉。
午後,陽光毒辣。通往礁石村的土路上,煙塵滾滾。張彪親自出馬了!他騎著一匹神駿的黑馬,身著滄瀾集執事的製式皮甲,腰挎精鋼長刀,臉上那道疤在陽光下泛著凶光。他身後,跟著整整二十名彪悍的手下!這些人可不是黑魚村那些烏合之眾,而是張彪精心網羅、真正練過武、見過血的打手!個個眼神凶狠,肌肉虯結,腰間挎刀,手中持著包鐵的木棍或長矛,隊列雖然鬆散,但一股剽悍的煞氣撲麵而來!
這支隊伍的出現,立刻引起了沿途村落漁民的恐慌。人們紛紛躲避,關緊門窗,從縫隙中驚恐地窺視著這支殺氣騰騰的隊伍直撲礁石村。
礁石村這邊,早已收到了消息。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婦孺被安排躲進了石屋深處,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村中央的空地上,海礁村長臉色蒼白,額頭滿是冷汗,拄著拐杖的手微微顫抖。他身後,是以海石頭為首的二十多名經過王林嚴格訓練的後生。他們緊握著包裹厚布、內裡加重了鐵砂的訓練棍,列著整齊的三角陣型,眼神雖然帶著緊張,但更多的是被逼到絕境的憤怒和一絲在王林訓練下培養出的堅毅。汗水順著他們的鬢角滑落,浸濕了粗布短衫。
王林站在隊伍最前方,如同一塊嵌入大地的礁石。他依舊穿著那身洗得發白的獵裝,手中沒有武器,隻是隨意地垂在身側。陽光落在他平靜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波瀾,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睛,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深海,蘊藏著難以估量的力量。
馬蹄聲如雷,煙塵彌漫至村口。張彪勒住黑馬,居高臨下地掃視著嚴陣以待的礁石村眾人,目光最終如同毒蛇般鎖定在王林身上。
“哪個是王林?給老子滾出來!”張彪的聲音如同破鑼,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和輕蔑,在寂靜的村子上空回蕩。
王林排眾而出,走到空地中央,與馬上的張彪遙遙相對。“我就是王林。張頭目興師動眾,所為何事?”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馬蹄不安的刨地聲。
“所為何事?”張彪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獰笑起來,臉上的疤痕跳動,“你唆使村民聚眾行凶,打傷黑魚村漁民,搶奪灘塗!又當眾毆打我滄瀾集執事處辦事人員李三,毀壞公物,口出狂言!樁樁件件,都是重罪!王林,你可知罪?!”
“黑魚村越界搶掠,動手傷我村婦孺在先,我們自衛反擊,何罪之有?李三不問青紅皂白,偏聽偏信,仗勢欺人,意圖鞭打無辜,我斷他一鞭,是阻止他濫用職權,何來毆打?”王林條理清晰,字字鏗鏘,針鋒相對,“倒是張頭目,身為滄瀾集執事,不查實情,隻聽一麵之詞便率眾前來問罪,恐怕有失公允,更失了滄瀾集的體麵!”
“放肆!”張彪被王林這番話說得惱羞成怒,尤其那句“失了體麵”更是戳中了他的痛處!他猛地抽出腰間的精鋼長刀,刀鋒在陽光下閃爍著刺骨的寒光,直指王林!“牙尖嘴利!老子今天就教教你,在這潮汐鎮,什麼是規矩!什麼是王法!給我拿下!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最後四個字,殺氣騰騰!
張彪身後那二十名如狼似虎的打手,早已按捺不住,聞言立刻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揮舞著刀棍,如同決堤的洪水,凶狠地朝著礁石村的陣型猛撲過來!他們根本沒把對麵那群拿著“燒火棍”的泥腿子放在眼裡!
“守!”王林一聲斷喝,如同驚雷炸響!
海石頭等後生齊聲怒吼,麵對洶湧而來的敵人,三角陣型瞬間收縮,前排半蹲,訓練棍斜架身前;後排錯步站穩,棍頭前傾!一個月地獄般的訓練在此刻爆發出強大的凝聚力!動作整齊劃一,眼神死死盯著衝來的敵人,再無半分懼色!
砰!砰!砰!當!當!
沉重的撞擊聲和金屬交鳴聲瞬間響成一片!滄瀾集打手的刀棍狠狠砸在礁石村後生們架起的訓練棍上!預想中摧枯拉朽的局麵並未出現!訓練棍外層包裹的厚布吸收了部分衝擊,內裡沉重的鐵砂提供了強大的支撐力!更重要的是,後生們下盤穩固,腰馬合一,將衝擊力傳導至腳下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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礁石村的後生們被震得手臂發麻,氣血翻湧,陣型微微後挫,但竟硬生生頂住了第一波衝擊!幾個衝得太猛、下盤不穩的打手反而被反震之力弄得踉蹌後退!
“好硬的骨頭!”張彪在馬上看得眉頭一皺,眼中凶光更盛。他看出礁石村這群小子有點門道,但在他眼裡,依舊是土雞瓦狗!他猛地一夾馬腹,胯下黑馬長嘶一聲,竟直接朝著王林所在的位置衝撞過來!同時,他手中的精鋼長刀借著馬勢,劃出一道淩厲的寒光,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一招力劈華山,直取王林頭顱!他要親手斬了這個讓他顏麵儘失的刺頭!
人借馬勢,刀借人威!這一刀,快如閃電,猛若雷霆!尋常武者絕難抵擋!
“王林哥!”海石頭等人目眥欲裂,想要救援卻被其他打手死死纏住!
麵對這勢若奔雷的一刀,王林眼中精光爆射!他非但不退,反而迎著狂奔而來的戰馬,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這一步,如同縮地成寸,瞬間拉近了距離!
就在刀鋒即將及頂的刹那,王林的身體如同沒有骨頭的柳絮,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和速度向側麵一滑!刀鋒裹挾的勁風刮得他臉頰生疼,擦著他的衣襟狠狠劈落在地,將堅硬的地麵斬出一道深深的溝壑,碎石飛濺!
與此同時,王林的右手如同潛伏已久的毒龍,閃電般探出!目標不是張彪,而是他胯下黑馬的一條前腿關節!
噗!
一聲極其輕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聲響起!
“唏律律——!”
狂奔中的黑馬發出一聲淒厲到極點的悲鳴,前腿猛地一軟,龐大的身軀如同山崩般向前狠狠栽倒!巨大的慣性讓馬背上的張彪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如同騰雲駕霧般被狠狠甩飛出去!
“砰!”
張彪如同一個沉重的破麻袋,重重摔在幾丈外的地上,濺起大片塵土!他身上的皮甲雖然卸去了部分衝擊,但這一摔依舊讓他五臟六腑如同移位,眼前金星亂冒,長刀也脫手飛了出去!
“頭目!”打手們驚駭欲絕!
王林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在張彪落地的瞬間,他已如影隨形般撲至!一隻穿著草鞋的大腳,帶著千鈞之力,如同鐵錘般狠狠踏下!
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清晰地響起!
“啊——!!!”張彪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他的右手手腕,被王林這一腳精準無比地踩得粉碎性骨折!劇痛如同潮水般瞬間淹沒了他所有的意識!
王林俯下身,動作快如鬼魅,一把揪住張彪皮甲的後領,像拎小雞一樣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張彪臉色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右手軟軟地耷拉著,劇痛讓他渾身篩糠般顫抖,哪裡還有半分剛才的囂張氣焰。
王林拎著如同死狗般的張彪,冰冷的目光掃過那些因為首領被擒而徹底陷入呆滯和恐慌的打手們。
“滾。”
一個字,如同冰錐,刺入每一個打手的耳膜。他們看著王林手中那痛苦呻吟、毫無反抗之力的張頭目,再看著王林那雙深不見底、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睛,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不知是誰先崩潰地丟掉了手中的武器。
“跑啊!”
“快跑!”
二十名凶悍的打手,如同被沸水澆灌的蟻群,瞬間喪失了所有鬥誌,丟盔棄甲,連滾爬爬地朝著村外亡命奔逃,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連頭都不敢回!
空地上,隻剩下礁石村眾人粗重的喘息聲,以及張彪那斷斷續續、如同破風箱般的痛苦呻吟。村民們看著王林手中那曾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張頭目,再看看王林如同戰神般的身影,巨大的震撼和狂喜如同海嘯般衝擊著他們的心靈!
王林隨手將癱軟的張彪扔在地上,像丟一件垃圾。他走到海礁村長麵前,聲音依舊平靜:“村長,找根結實的繩子,把他捆結實了,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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