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蛟的複仇,如同飽含劇毒的墨汁,迅猛而致命地汙染著礁石盟賴以生存的水域與陸地。他的鐵血意誌化為無形的巨鉗,狠狠扼住了新生的聯盟脖頸。
海上絕域:
命令下達的次日清晨。熹微晨光吝嗇地穿透薄霧,映照在礁石村被粗大鐵鏈鎖死的淺灘石墩上。小螺灣的兩條舊舢板,在疲憊的槳櫓聲中劃破平靜如鉛板的海麵,試圖在近海撒下維係生計的漁網。漁民們黧黑的麵孔尚帶著困倦,眼中卻透著一絲對收獲的卑微期冀。
然而,平靜是深淵的偽裝!
舷板剛駛出鐵鏈遮蔽範圍,逼近哨塔視線死角——
嗤啦!嗤啦!
尖銳的破水聲如毒蛇嘶鳴!數條狹長、通體塗抹黑泥海藻的“黑水蛇”快艇,如同從深淵躍出的鬼魅,悄無聲息地切斷了舢板退路!艇上,從頭到腳包裹墨黑水靠的蒙麵海蛇幫眾,已張滿勁弩,冰冷的淬毒箭頭在晨光下閃動著死亡寒芒。
“放!”
一聲厲喝如地獄敕令!
咻咻咻——!
密集的尖嘯撕裂了清晨!數十點青紫幽芒彙成死亡之網,瞬間籠罩了絕望的舢板!
噗嗤!噗嗤!呃啊——!
沉悶的貫穿聲與淒厲的慘嚎混合!毫無防備的漁民如同被鐮刀掃過的麥稈,在毒弩攢射下紛紛栽倒!滾燙的鮮血狂飆而出,潑灑船舷甲板,將狹小的空間染成腥紅屠場!
幾個驚駭欲絕的漁民,不顧一切地跳入海中求生。
冰冷的鹹水剛沒過頭頂,水下數道矯健如鯊的黑影便已纏來!緊握的幽藍分水刺,帶著水鬼的冷酷,精準而殘忍地刺入肺腑、動脈!
噗!嗤!
海水猛然翻湧起大片刺目的粉紅!劇烈的掙紮很快變成徒勞的抽搐,最終化為無力的下沉……隻留下破裂的氣泡在海麵破碎,像是生命最後的歎息。
僅僅片刻!兩條舢板,二十餘名漁民,連同滿船卑微的希望,徹底消失在海中。隻餘幾塊漂浮的碎木、撕裂的漁網,以及那片被海流慢慢稀釋、卻如烙印般刻在目睹者靈魂深處的血腥粉紅。遠處的漁船嚇得魂飛魄散,倉惶調頭逃回,再無人敢踏出鐵鏈庇護的海域。
消息傳回礁石村,寒氣瞬間凍結了所有人的血液。大海——曾經的母親——在獨眼蛟的獠牙下,淪為吞噬生命的絕域!
陸上毒牙:
陸路的絞索同步絞緊。
連接潮汐鎮與內地的唯一“動脈”——泥濘的土路,在險惡的“野豬林”路段,接連上演致命“意外”。
鹽田村的車隊,載著寶貴的糙米,在密林深處陡峭小路遇襲!冷箭如毒蛇出林!護衛負傷,馱馬受驚狂奔!糧袋被劃開割破!白花花的大米傾瀉一地,旋即被七八個持刀凶漢哄搶一空,隻留下滿地的殘渣與絕望。
漁鼓村的隊伍,推著吱呀作響的獨輪車,載著曬乾的救命魚乾,在狹窄的臨崖山道遭劫!磨盤大小的巨石轟然從山頂滾落,挾毀天滅地之勢砸下!人雖僥幸躲開,魚乾車卻被碾成齏粉!辛苦收獲如同天女散花,墜入深不見底的山澗,連一絲回響都未曾傳回。
更令人窒息的是,沿途零星散落、曾與礁石盟交易的小村落,集體換了麵孔。柵欄緊閉,眼神冰冷。糧價鹽價被抬至令人絕望的天際!“沒有!”“沒有!”冰冷的拒絕或貪婪的天價,徹底堵死了最後一絲交易的縫隙。
“是滄瀾集!是劉執事那條老狗!”負責後勤的石墩帶著一身疲憊和滿腔怒火衝回總部,一拳狠狠砸在石桌上,粗陶水杯跳了起來,嗡嗡作響,“襲擊鹽田村的王八蛋,我認得裡頭有孫二爺的打手!那幾個狗村的翻臉不認人,肯定是劉胖子使的陰招!這貪得無厭的老狗,和海蛇幫攪在一起了!要悶死咱們呐!”
困局:
獨眼蛟和劉胖子的毒計,終成鐵桶合圍!
海路斷絕:淺灘死寂,漁船如廢鐵擱置。捕魚業坍塌,新鮮食物斷絕,經濟命脈被斬。沒有漁獲,沒有收入,沒有希望。
陸路封鎖:糧食儲備在數千張口日複一日的消耗下飛速見底。鹽,這維係生命體征的“白色金子”,庫存更是岌岌可危!沒有鹽,縱使冒險捕到零星海獲亦無法儲存,傷口易潰爛,連守衛操練後的體力都難以維係。布匹、藥品,早已成為奢望。
信息隔絕:派出的探子如泥牛入海。或神秘消失;或帶回來更冰冷的絕望——周邊村落在海蛇幫凶名與滄瀾集銀威的雙重恐嚇下,紛紛閉門自保,連一絲援助的眼神都不敢遞出。“彆找我們……惹不起……”成了唯一的聲音。
恐慌如同無聲的瘟疫,在斷糧斷鹽的陰影下瘋狂滋生。
鹽田村、海帶村……內部低語如毒蛇吐信:“早知道……”“現在好了,一起等死?”“糧食都先喂了衛隊!”抱怨與質疑在陰暗的角落蔓延。
儲備糧倉的木柵欄外,景象如鈍刀剜心。麵黃肌瘦的婦人,眼窩深陷的老人,如遊魂般麻木地徘徊。他們饑餓的目光死死釘在那扇厚重的倉門,嘴唇乾裂無聲,腹中腸鳴如鼓。那眼神,初時的期盼早已被磨滅,隻剩下一片空洞的死寂和對生命之火即將燃儘的麻木。無形的絕望光環環繞著倉庫,令人窒息。
王林佇立在村中最高處的黑色了望石上,身形挺拔如槍,任由鹹腥海風吹打衣袍獵獵作響。他目光如冰刃,緩緩掃過那片死寂如墓、暗藏殺機的海麵,又轉向內陸那條被野豬林與山脈巨影吞噬的、斷絕生機的土路。海風灌入鼻腔,除卻熟悉的鹹腥魚腥,一絲全新的、令人心悸的沉重氣息——那是從村莊每個角落彌漫開來的、“饑餓”的味道——正悄然滲透,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凝聚不易的意誌。
“獨眼蛟……劉胖子……”王林心底的殺意凝成萬載玄冰。對手的報複,狠!毒!準!這是要將他礁石盟徹底困死在孤島之上,在絕望中抽筋剝皮,榨乾最後一滴血肉,化為枯骨!
一股焚心蝕骨的暴戾殺意,如同壓抑萬年的地火,在他冰冷的眼底轟然爆發!他的左手拇指,狠狠掐住了右手的食指指尖。就在那一點上,一股深入靈魂的灼痛感陡然被喚醒——那是施展“星蝕之觸”後殘留的逆反之噬!這股險些毀滅自身的力量,竟在這極致的殺意刺激下蠢蠢欲動,如同熔岩般在他眼底深處湧動咆哮,亟待噴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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