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沉默。
最終,張叔還是認命般地,用兩隻戴著白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份被“魔改”過的協議。
他轉身,邁著僵硬的步伐,走向了二樓。
每一步,都走得像是在奔赴刑場。
……
二樓書房。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沉沉的夜色。
秦嶼剛掛斷一個跨洋電話,處理完昨晚訂婚宴留下的一堆爛攤子。
他捏了捏眉心,周身還縈繞著一股低氣壓。
“先生。”
張叔敲門進來,聲音比平時還要恭敬幾分。
“說。”
秦嶼頭也沒抬,目光落在麵前的文件上。
張叔把那份協議放在桌上,推了過去。
“先生,這是……薑小姐對協議的一些……補充意見。”
秦嶼的目光終於從文件上移開,落在了那份協議上。
當他看到末頁那幾行和他筆跡截然不同的,娟秀又帶著幾分張牙舞爪的字跡時,他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
【補充條款】
他拿起來,一目十行地掃過。
“工傷……”
“加班費……”
“精神損失費……”
他念出這幾個詞,聲音很輕,聽不出喜怒。
書房裡的氣壓,瞬間降到了冰點。
張叔的頭垂得更低了,大氣都不敢出。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先生雷霆般的怒火,然後立刻下樓,把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給“處理”掉。
然而,預想中的暴怒沒有到來。
秦嶼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
他看著那幾行字,看著那個“糟心程度”的字眼。
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女孩在宴會廳裡,那張哭得稀裡嘩啦,卻依舊掩不住眼底狡黠的小臉。
有點意思。
實在有點意思。
這麼多年,所有人都怕他,敬他,想方設法地討好他。
這是第一個,敢明目張膽地跟他談條件,還是這麼離譜的條件的人。
“嗬。”
一聲極輕的,幾乎聽不見的笑聲,從他薄唇裡溢出。
張叔猛地抬頭,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先生……笑了?
他看到秦嶼拿起了桌上的鋼筆,擰開筆帽。
在薑糯那三條“霸王條款”的下麵,龍飛鳳舞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秦嶼。
兩個字,力透紙背。
張叔徹底石化了。
先生……竟然簽了?
“把這個給她。”
秦嶼把協議扔了回去,語氣恢複了往日的清冷。
“告訴她,所有條款,即刻生效。”
“另外,把我的私人律師電話給她,讓她以後少拿這種半吊子的法律常識來煩我。”
……
當薑糯拿到那份簽了字的協議時,她也愣住了。
他居然真的簽了?
這個活閻王,腦子沒問題吧?
不過,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現在是受“法律”保護的乙方了!
腰杆瞬間就硬了!
她拿著這份尚方寶劍,在彆墅裡溜達了一圈,熟悉自己的“工作環境”。
然後,一個嚴峻的問題擺在了麵前。
她餓了。
她摸進那個一塵不染的廚房,打開堪比衣櫃的巨大冰箱。
裡麵空空如也。
不對,也不能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