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大概也隻剩下‘瞎’了。”
瞎。
這個字,像一根無形的,燒得通紅的鐵棍,當著所有人的麵,狠狠烙在了沈澈的臉上。
空氣,死寂。
落針可聞。
前一秒還在竊竊私語、揣測風向的賓客們,此刻全都屏住了呼吸,眼珠子瞪得溜圓,生怕錯過這場年度大戲的任何一個細節。
沈澈臉上的血色,“刷”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
那張剛剛還因為茶藝得逞而沾沾自喜的臉,此刻隻剩下慘白和扭曲。
他感覺全場的目光都變成了實質的刀子,一刀一刀,把他偽裝出來的體麵和自尊,剮得鮮血淋漓。
薑糯也懵了。
她靠在秦嶼懷裡,感受著他胸膛傳來的沉穩心跳,大腦一片空白。
這個男人……
他……他怎麼能用這麼雲淡風輕的語氣,說出這麼狠,這麼毒的話?
簡直是殺人不見血!
秦嶼卻像是沒看到沈澈那副活見鬼的表情。
他摟著薑糯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姿態親昵而保護欲十足。
他好整以暇地,繼續開口。
那聲音不大,卻像帶著擴音器,精準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你剛剛說,她愛演戲?”
秦嶼的目光,終於從薑糯的頭頂,移到了沈澈慘白的臉上。
那眼神,沒有憤怒,沒有鄙夷,隻有一種純粹的、看穿一切的玩味。
“我倒覺得,你這個年度最佳男主角,才應該拿得當之無愧。”
沈澈的瞳孔,猛地一縮!
秦嶼的嘴角,勾起一抹涼薄的笑意。
“一個女孩,如果不是被傷透了心,被逼到了絕路。”
“她又怎麼會用那麼笨拙,那麼不體麵的方式,跑到自己前任的訂婚宴上,隻為討一個公道?”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沈澈的棺材板上。
“她去鬨,去哭,去演。”
“不正說明,她被你傷得有多深,有多無助嗎?”
“一個男人,能把曾經愛過自己的女人,逼到這個份上。”
秦嶼的聲音,陡然冷了下去,帶著不容置喙的審判。
“除了證明你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還能證明什麼?”
轟——!
秦嶼的話,像一顆深水炸彈,在人群中徹底引爆!
整個宴會廳,瞬間炸開了鍋!
“我的天!原來是這樣!”
“我就說嘛!秦總怎麼可能看上一個無理取鬨的瘋女人!原來背後有這種隱情!”
“沈澈也太不是東西了!把人甩了,還要倒打一耙說人家拜金?渣男中的戰鬥機啊!”
“可不是嗎!為了攀高枝甩了糟糠之妻,還把人氣得去訂婚宴上哭訴,這臉皮是城牆做的吧!”
“那個李家小姐也真是倒黴,攤上這麼個玩意兒!”
輿論,在這一瞬間,發生了驚天逆轉!
之前那些鄙夷和嘲弄薑糯的目光,此刻全都變成了同情和憐惜。
而射向沈澈的,則是一致的,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唾棄!
薑糯徹底傻了。
她呆呆地仰起頭,看著秦嶼線條分明的下頜。
這個男人,三言兩語,就將她“無理取鬨”的行為,扭轉成了“被逼無奈的深情反抗”。
把她一個收錢辦事的“騙子”,洗白成了一個“被渣男所傷的可憐人”。
而沈澈這個真正的渣男,被他一句話,就釘死在了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這手段……
這腦子……
太可怕了!
也太……太讓人安心了!
薑糯心念電轉,演員的本能瞬間上線。
她不用任何人提醒,立刻入戲。
隻見她眼圈一紅,長長的睫毛像受傷的蝶翼般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