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她欺負我!”
這一聲,喊得是千回百轉,蕩氣回腸。
那哭腔裡,帶著三分被戳穿出身的難堪,三分被當眾羞辱的委屈,還有四分,是投向長輩尋求庇護的,全然的依賴!
演技,在這一刻,臻於化境!
容姨整個人都懵了。
她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沒料到薑糯會來這麼一出!
這算什麼?
惡人先告狀?
不!
這比惡人先告狀要毒辣一百倍!
她這一聲“奶奶”,直接跳過了自己,將她這個秦家的老人,釘死在了“惡奴欺主”的恥辱柱上!
主廳裡,死寂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秦老夫人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她銳利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薑糯。
這個女人,比她想象的,還要有手段,還要……不要臉!
容姨反應過來,氣得渾身發抖,臉色漲成了豬肝色。
“你……你胡說八道!老夫人,您彆信她!她是在演戲!”
薑糯壓根不理她。
她隻是用那雙水光瀲灩的杏眼,無比信任地,無比依賴地,望著主位上的秦老夫人。
那眼神仿佛在說:奶奶,您看,她還在凶我!
這種無聲的控訴,比任何聲嘶力竭的辯解,都更具殺傷力!
它直接將一個選擇題,擺在了老夫人麵前。
是維護一個忠心耿耿但終究是下人的容姨?
還是,維護秦家,維護她親孫子秦嶼,名義上的臉麵?
老夫人握著太師椅扶手的手,指節微微收緊。
她一輩子都在做選擇,每一個,都關乎秦家的榮辱。
她當然看得出薑糯在演戲。
可偏偏,這戲,她還必須得接著!
就在她準備開口,將這件事不輕不重地壓下去時——
“誰在欺負我的人?”
一個冰冷如霜,裹挾著雷霆之勢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這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千斤重的鐵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整個主廳的溫度,驟然下降!
眾人齊刷刷地回頭。
隻見秦嶼逆著光,邁步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裝,身姿挺拔如鬆,周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生殺予奪的強大氣場。
那張俊美到人神共憤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那雙深邃的黑眸,卻如寒潭一般,裡麵翻湧著足以將人凍結的戾氣。
“先生!”
容姨和滿院的下人,齊刷刷地彎下腰,頭顱深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秦嶼的目光,掃過容姨那張驚恐的臉,又掃過主位上麵色微沉的祖母。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那個縮在椅子裡,哭得梨花帶雨,肩膀一聳一聳的小女人身上。
薑糯在聽到他聲音的瞬間,心裡就敲起了得勝的鼓!
靠山來了!
她哭得更起勁了!
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小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秦嶼看著她那副“奧斯卡影後”上身的樣子,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
他沒拆穿。
他長腿一邁,徑直走到薑糯身邊。
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山,瞬間將她籠罩在自己的保護圈內。
他伸出手,動作稱不上溫柔,甚至有些粗魯地,用指腹抹掉她臉頰上的一滴淚。
然後,他抬起眼,看向主位上的老夫人。
他的聲音,依舊是冷的,卻比剛才多了一絲不容置喙的強勢。
“我的妻子,就算有什麼不是,也輪不到一個下人來教訓。”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早已麵無人色的容姨,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物。
“我的妻子,我自己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