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
秦氏集團總部大樓，新聞發布廳。
鎂光燈像是永不停歇的驟雨，瘋狂地傾瀉在發言席上。
全球數百家媒體的長槍短炮，黑洞洞的鏡頭，對準了那個獨自端坐的男人。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迫感，混雜著記者們身上廉價的香水味和因興奮而分泌的汗味，令人作嘔。
秦嶼換上了一身深色的高定西裝，卻沒有打領帶。
頂級襯衫的領口隨意地解開了兩顆，露出一截冷白的鎖骨。
他精心打理的短發此刻顯得有些淩亂，幾縷發絲不聽話地垂在額前。
下巴上冒出了些許青色的胡茬，整個人看上去憔悴而頹唐。
曾經那雙睥睨一切，看誰都像看垃圾的深邃眼眸，此刻寫滿了深深的疲憊和歉意。
這是秦氏集團有史以來，最狼狽，也最盛大的一場發布會。
台下，記者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著興奮與貪婪。
“秦總！請問‘生命一號’的致命缺陷，您之前是否真的知情？”
一個女記者搶到了提問的機會，聲音尖利刺耳。
“有內部消息說，您為了搶占市場，故意隱瞞了數據！這是真的嗎？”
“秦總！那些受害者家屬就在門外，你晚上睡得著覺嗎？！”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秦氏集團是否打算申請破產保護？！”
尖銳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像是淬了毒的箭，要將他釘死在恥辱柱上。
秦嶼抬起手，示意全場安靜。
他拿起話筒，一道沙啞得仿佛被砂紙磨過的聲音，通過音響傳遍了整個會場，也傳到了全球億萬觀眾的耳中。
“各位媒體朋友。”
他的聲音很慢，每一個字都像是在用儘全身的力氣。
“對於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我，秦嶼，作為秦氏集團的最高負責人……”
他停頓了一下，閉了閉眼。
“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會場瞬間嘩然，記者們瘋狂地敲擊著鍵盤，生怕漏掉一個字。
他居然……承認了？
秦嶼沒有理會台下的騷動，繼續用那沙啞的聲音說下去。
“我承認，我在公司的日常管理中，存在著嚴重的疏忽和失職。”
“我對不起所有信任我們的消費者……”
他又停頓了一下，喉結滾動。
“也對不起所有……因為我們的產品而受到傷害的無辜者。”
說完，他緩緩站起身，對著麵前無數的鏡頭，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九十度。
長達十秒。
整個會場，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相機快門瘋狂的“哢嚓”聲，記錄著這位商業帝王最屈辱的一刻。
這一刻，全網直播間的彈幕停滯了一瞬，隨即以更瘋狂的速度滾動起來。
【完了！他承認了！秦氏真的完了！】
【天呐！秦嶼這是要一個人扛下所有罪名嗎？】
【我靠，雖然他不是個東西，但這個鞠躬……有點男人啊。】
【樓上的聖母滾粗！他害了那麼多人，鞠躬有什麼用！就該槍斃！】
【牆倒眾人推，一代商業帝國，就此落幕……】
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已經是結局時，秦嶼直起身，再次握住了話筒。
他猩紅的眼底帶著一絲決絕。
“我在此，鄭重宣布。”
“從即刻起，我將暫時辭去秦氏集團ceo的一切職務，無條件配合相關部門的一切調查！”
“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秦氏集團旗下所有‘生命一號’產品，全部下架召回！”
這番話，無異於一顆核彈，在整個金融市場引爆！
秦氏的股價，應聲跌停！
綠得令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