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的夜,濃稠如化不開的墨,潮濕的霧氣裹著青苔的腥氣,將武學院觀星台層層籠罩。蘇禦跪坐在冰涼的青玉蒲團上,指尖撫過沙盤上京都的微縮模型,龍吟劍斜倚身側,劍鞘上的北鬥七星紋路在燭火下泛著暗紅,恍若凝固的血跡。突然,一道黑影破風而來,暗星隊的信鴿拍打著沾滿泥漿的翅膀落在欄杆上,腳上綁著的密信浸透暗紅,字跡被冷汗暈染得扭曲變形:“蕭嫣大人被困皇宮,三日後問斬,速救!”
蘇禦的瞳孔驟然收縮,龍吟劍“噌”地出鞘半寸,劍氣將燭火劈成兩截,飛濺的火星落在沙盤上,燙出焦黑的孔洞。蕭嫣的麵容在他腦海中翻湧——那年東海之戰,她白衣染血卻仍舞劍如風;慶功宴上,她遞來的酒盞還帶著指尖溫度。此刻那抹倩影卻與信中“問斬”二字重疊,蘇禦喉間發出困獸般的低吼,掌心重重拍在沙盤上,將代表皇宮的金頂模型震得粉碎:“備馬!”他的聲音從齒縫間擠出,帶著能凍結血液的寒意。
消息如驚雷般炸開,冷軒撞開觀星台木門時,玄鐵重劍在門檻上擦出一串火星。他看著蘇禦緊攥信箋、指節泛白的手,喉結滾動:“師尊,皇宮守衛森嚴,三大禁衛軍布下‘天罡北鬥陣’,此刻貿然營救,怕是中了皇室的圈套。”話音未落,林小棠掠上高台,軟劍出鞘的清鳴混著她急促的喘息:“但蕭嫣姐姐有難,我們豈能坐視不理?就算是龍潭虎穴,也要闖上一闖!”她腰間的星羽香囊劇烈晃動,泄露了主人難得一見的慌亂。
蘇禦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扯開衣襟,露出心口處與蕭嫣共抗暗星教時留下的劍疤,疤痕在燭火下微微發燙。鋪開泛黃的皇宮輿圖,他的手指在京都城門處重重劃過:“寅時三刻換防,守衛交接會出現七息空檔。冷軒,你帶二十名精銳持玄鐵盾強攻南門,務必將‘天罡陣’引出一角;林小棠,率星羽女學弟子用‘星羅傳音蠱’切斷皇宮通訊,若讓禁衛軍合攏陣型,我們一個都出不去。”他突然轉頭看向角落的墨羽,“你改造的‘震天雷’能炸開符咒牆嗎?”
“隻要給我半炷香準備時間!”墨羽推了推起霧的眼鏡,從百寶囊中掏出刻滿符文的銅球,“但符咒一旦被毀,影衛的‘幽冥衛’定會傾巢而出。”
夜色深沉,寒風如刀。三十匹戰馬踏碎滿地霜華,馬蹄裹著棉絮卻仍在凍土上敲出悶響。蘇禦握緊韁繩,看著遠處京都城牆在夜色中如巨獸般蟄伏,腰間龍吟劍突然發出嗡鳴——寅時已至。冷軒的玄鐵重劍率先劈開夜色,二十麵玄鐵盾組成鐵牆撞向城門,盾麵上的麒麟浮雕在火光中張牙舞爪。守衛們驚慌的呼喊聲裡,蘇禦帶著眾人如黑色的潮水,順著冷軒撕開的防線湧入城內。
然而當他們逼近皇宮時,三丈高的宮牆上亮起密密麻麻的幽藍符咒,如同蘇醒的巨蟒在磚石上遊走。林小棠臉色驟變:“這些符咒是武當失傳百年的‘九霄鎮魔符’,一旦觸發......”她的話被墨羽的嘶吼打斷:“來不及了!震天雷,放!”
十二枚銅球同時炸開,劇烈的轟鳴震落城磚,符咒牆在強光中扭曲成猙獰的鬼臉。但更可怕的寂靜隨之而來——三百名影衛從飛簷走壁間浮現,他們的彎刀淬著西域蛇毒,刀刃劃過空氣發出刺耳的蜂鳴。冷軒的重劍與影衛彎刀相撞,火星四濺:“師尊快走!這裡交給我們!”林小棠的軟劍挽出七朵劍花,纏住試圖追擊的影衛首領:“救蕭嫣!”
蘇禦踏著滿地符咒碎片衝進天牢,腐臭的氣息撲麵而來。牢內油燈明明滅滅,照見空蕩蕩的鐵欄在風中搖晃。“不好,中計了!”話音未落,頭頂傳來機關開啟的聲響,寧王身著繡滿暗紋的龍袍緩緩降下,手中鎖鏈另一端,蕭嫣半跪在地,白衣染血,卻仍倔強地昂著頭。她的發間還彆著那支蘇禦送的星紋銀簪,此刻簪尖正滴落鮮血。
“蘇禦,彆聽他的!”蕭嫣突然暴起,鎖鏈勒進手腕,“你若自廢武功,整個江湖都要陪葬!”寧王陰笑著轉動手中權杖,杖頭的紅寶石滲出黑血:“看來美人比你更懂局勢。不過沒關係,本王有的是手段......”他話音未落,蘇禦周身星芒暴漲,龍吟劍化作流星直取寧王咽喉。
天牢內頓時殺聲震天。冷軒撞破牢門時,玄鐵重劍已卷刃,他揮劍蕩開三名影衛,嘶吼著:“師尊,我來助你!”林小棠的星羽劍法在血霧中劃出璀璨軌跡,她護住蕭嫣的後背:“姐姐,抓穩了!”蕭嫣掙斷鎖鏈的瞬間,蘇禦與寧王的力量相撞,氣浪掀翻屋頂,月光灑在兩人身上——一個周身星芒流轉,一個黑袍下伸出無數黑影觸手。
“看招!星河隕滅!”蘇禦劍指蒼穹,北鬥七星的光芒儘數彙聚在龍吟劍上。寧王的黑影觸手轟然碎裂,在慘叫中化作飛灰。蕭嫣撿起掉落的長劍,與蘇禦並肩而立,兩人的劍影在月光下交織成網。當最後一名影衛倒下時,蘇禦終於看清蕭嫣腕間深深的勒痕,喉間泛起鐵鏽味:“疼嗎?”
蕭嫣卻笑著將染血的手覆在他手背上:“有你在,便不疼。”遠處傳來禁衛軍的集結號角,蘇禦握緊龍吟劍,看著懷中倔強的女子,突然覺得肩頭的擔子更重了。皇宮的陰影在身後拉長,而他們的身影,正朝著黎明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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