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之地的罡風如淬毒的冰刃,割得人臉頰生疼,裸露在外的皮膚仿佛被無數細針穿刺。蘇禦裹緊玄鐵寒甲,甲片縫隙間凝結的白霜隨著動作簌簌掉落,靴底踏在萬年不化的冰層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在空曠的雪原上蕩開層層回音。身後跟著柳清韻、冷軒與墨羽,四人的身影在白茫茫的雪原上拉得頎長,宛如四柄即將刺破迷霧的利劍。自長安情報解析後,他們已在風雪中跋涉了整整三月,翻越七十二座冰封山巒,渡過三十六條暗冰河道,終於抵達古籍中記載的“玄冥封印之地”。遠處冰峰如犬牙交錯,峰頂繚繞的紫霧在罡風中扭曲,恰似魔神張開的獠牙。
遺跡入口藏在一道縱深百丈的冰縫深處,冰壁上布滿了與龍吟劍劍鞘相同的北鬥七星紋,符文凹槽裡殘留著未被風雪侵蝕的金粉。墨羽摘下羊皮手套,露出凍得通紅的手指,用特製的青銅探針輕輕觸碰符文,冰層竟泛起漣漪般的金光,如活水般向兩側退去,露出深不見底的甬道,潮濕的暖風裹挾著陳年塵埃撲麵而來。“這是上古‘鎖陽陣’,”太虛觀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拄著桃木杖,道袍下擺沾滿雪粒結成的冰碴,“需以純正陽氣方能開啟,蘇陛下的龍吟劍正是鑰匙。三千年了,總算等來了應劫之人。”
甬道內溫暖如春,與外界的酷寒判若兩個世界,岩壁滲出的水珠在地麵彙成細小的溪流。兩側岩壁上的壁畫在熒光石照耀下徐徐展開:最初是天地混沌如墨,一道金光劈開冰原,化作手持長劍的神人,劍穗上綴著與龍吟劍相同的北鬥星墜;接著是神人將渾身纏繞玄冰髓的魔神封印於地心,魔神眼中噴出的黑色霧氣在冰層下凝結成猙獰的麵孔,劍插冰峰為記,劍周圍繞著十二道鎖鏈;最後一幅卻被利器鑿毀,隻殘留半張與蘇禦容貌無二的臉,眉骨處的疤痕與他額角的傷痕分毫不差,正將劍刺入魔神眉心,飛濺的血珠在壁畫上凝成暗紅的冰晶。
“這……”柳清韻捂住嘴,星羽劍穗上的明珠劇烈顫抖,碰撞出細碎的聲響,“畫上的人……簡直和陛下一模一樣。”她指尖劃過壁畫上殘留的劍痕,冰屑落在手背上,竟帶著一絲灼熱。
蘇禦指尖撫過壁畫裂痕,冰屑簌簌落下,在掌心積成細小的堆。“我穿越而來,或許並非偶然。”他拔出龍吟劍,劍身嗡鳴震顫,與壁畫上的劍影重合的刹那,整個甬道劇烈震顫,頂部落下的冰碴砸在甲胄上叮當作響。地麵緩緩升起一塊丈高的玄冰石碑,碑體通透如水晶,內部凍著無數細小的光點,刻滿蝌蚪狀的密文在光芒中流轉。墨羽迅速鋪開三層宣紙拓印,陸明淵帶來的西域學者立刻圍攏,古老的音節在空氣中碰撞:“雙界裂隙……輪回之契……劍主歸位……玄冥待醒……”
當夜,眾人圍坐在篝火旁,火焰舔舐著鬆木發出劈啪聲響,將零碎線索拚湊成完整的圖譜。太虛觀主撚著花白的胡須,指著拓片上的星圖:“此乃三千年前的天象,北鬥第七星‘搖光’曾短暫偏離軌跡,與你們世界的‘天樞’星軌重疊。”他取出觀中秘藏的《混元寶鑒》,泛黃的書頁記載著“天外有天,界中有界,每隔千年,雙界交彙,裂隙生混沌,需以異世魂鎮之”的讖語,墨跡邊緣泛著淡淡的金光。
墨羽突然拍響額頭,從行囊中取出玄冰髓粉末與曬乾的龍血,以秘法混合後塗在拓片空白處。暗紅色的字跡如活物般浮現:“玄冥乃雙界縫隙滋生的混沌之力,非本界陰陽可滅,需借異世魂魄的‘無垢之體’方能徹底封印。”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蘇禦——他穿越時攜帶的現代世界氣息,既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陰陽五行,恰恰是封印混沌的最純淨“異質能量”,就像鑰匙與鎖孔的天作之合。
冷軒突然想起暗月盟俘虜的供詞,玄鐵重劍在膝頭磕出悶響:“他們總說‘等了三千年的容器’……當時不解其意,如今想來……”話未說完便被蘇禦打斷,他正盯著龍吟劍反射的火光,劍身上浮現出更多畫麵:現代都市的霓虹在雨水中暈染成彩色光帶、古籍中記載的“天外來客”乘坐的青銅舟、自己穿越前夜觸碰的那塊隕石——原來那並非普通隕石,石麵上的冰裂紋路與玄冰髓完全一致,是玄冰髓在雙界交彙時墜落的碎片,正是它觸發了穿越的契機。
“所以暗月盟的真正目的,”柳清韻聲音發顫,星羽劍在鞘中不安地輕鳴,“是想奪取你的魂魄,讓玄冥借你的身體破封?”
蘇禦握緊劍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劍鳴如龍吟直衝雲霄:“他們喚醒魔神是假,想用我的‘異世魂魄’作為鑰匙打開雙界裂隙才是真!”一旦裂隙擴大,兩個世界的法則將相互吞噬,山川移位,江河倒流,暗月盟便能在混沌中建立由他們掌控的新秩序。這才是比魔神降世更可怕的陰謀,是要將兩個世界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黎明時分,冰原傳來沉悶的震動,如同巨獸的心跳。暗月盟的先鋒已突破北境王布置的三道防線,黑袍巫師正在遺跡外圍布置血祭法陣,十二根刻滿符文的石柱在雪原上豎起,柱頂燃燒的幽綠火焰在罡風中不散。蘇禦望著逐漸清晰的狼煙,將拓片仔細折好塞進貼身的護甲夾層,那裡還藏著從長安帶來的半塊玄冰髓碎片。“真相既已明了,便該終結這場鬨劇。”他翻身上馬,龍吟劍直指蒼穹,晨光刺破雲層,在雪原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劍痕,將漫天風雪染成淡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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