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軒的馬蹄聲在漠北荒原上越來越清晰,蘇禦卻突然停住腳步。夕陽的金輝穿過他的指縫,落在掌心那道剛愈合的傷口上——那是被冰鱗蜥尾尖掃過的地方,此刻正隱隱發燙,像是有股暖流在經脈裡遊走。他回頭望向無妄之境的入口,那道由光霧組成的門扉正在緩緩閉合,閉合處的光暈裡,隱約能看到玄冰髓原石散發的白光,如同跳動的心臟。
“陛下?”柳清韻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星羽劍突然發出一聲清越的嗡鳴,劍身上的紋路竟與入口處的光霧產生了共鳴,“這是……”
蘇禦按住她的手腕,指尖觸到劍鞘的瞬間,突然被一股力量牽引著閉上眼。意識裡,他仿佛又回到了那片黑曜石地麵,冰鱗蜥的嘶吼、銀沙人的沙刃、界核守衛的咆哮都消失了,隻剩下玄冰髓原石的白光在眼前緩緩流轉。那白光裡藏著無數細小的光點,每個光點都像一顆微縮的星辰,旋轉時會帶出銀色的絲線,絲線交織成網,籠罩著整個無妄之境。
“這些絲線……”蘇禦在意識裡伸手觸碰,指尖剛碰到絲線,就被一股溫和的力量包裹。無數畫麵突然湧入腦海:通玄派的弟子在原石前打坐,雙掌貼在石麵上傳遞內力;黑袍人年輕時跪在原石前,眼中滿是對力量的渴望;甚至還有更古老的景象——天地初開時,玄冰髓原石從混沌中墜落,砸出的深坑化作了雙界裂隙。
“陛下!”柳清韻的聲音將他從意識中拽回現實。蘇禦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額頭上布滿冷汗,掌心的傷口已完全愈合,隻留下一道淡金色的紋路,形狀竟與玄冰髓原石上的符文一模一樣。
冷軒的騎兵已到近前,玄鐵重劍在鞍前泛著冷光:“陛下,您沒事吧?屬下在穀外等了三日,見入口有白光衝天,實在放心不下才進來的。”他的目光落在蘇禦掌心的紋路,突然瞳孔一縮,“這紋路……像極了皇家秘庫裡那幅《山河社稷圖》的核心印記。”
蘇禦心中一動。那幅《山河社稷圖》是前朝遺留的至寶,據說能映照天下山川脈絡,他曾在整理皇家秘藏時見過,圖中央的印記確實與掌心紋路相似,隻是當時以為是畫師隨意繪製的紋飾。“備馬,去穀內看看。”
無妄之境的入口雖已閉合,但光霧未散。蘇禦伸手觸碰光霧,指尖竟毫無阻礙地穿了進去——那道屏障隻阻攔外人,卻對接納了雙界能量的他敞開。柳清韻與冷軒對視一眼,也跟著穿入,騎兵們則在穀外戒備。
再次踏入這片土地,周遭的景象已截然不同。黑曜石地麵上長出了嫩綠色的草芽,之前被冰鱗蜥毒液腐蝕的石縫裡,竟開出了淡紫色的小花。銀沙組成的地麵不再化作蝴蝶,而是沉澱成銀白色的土壤,踩上去鬆軟如棉。最驚人的是那些水晶樹,原本燃燒的幽藍火焰變成了暖黃色,果實裡的虛影睜開眼睛,對著他們輕輕眨眼。
“這裡在自我修複。”柳清韻撫摸著一棵水晶樹的樹乾,樹皮不再冰冷,反而帶著草木的溫潤,“是玄冰髓原石的力量在滋養這片土地。”
蘇禦的目光越過山穀,落在之前那座巨大的溶洞方向。那裡的白光比出口處更盛,像是有無數條光帶從溶洞裡延伸出來,纏繞在水晶樹、草芽和岩石上,形成一張細密的能量網。他順著光帶往前走,每走一步,掌心的紋路就亮一分,周圍的光帶也隨之震顫,仿佛在回應他的到來。
溶洞裡的景象讓三人都屏住了呼吸。玄冰髓原石懸浮在半空,白光已擴散成直徑數十丈的光暈,之前環繞的雙界裂隙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數條彩色的光帶,從原石裡延伸到溶洞頂部,融入岩壁的符文之中。岩壁上原本鑲嵌的屍體已消失,隻留下淡淡的印記,印記周圍新長出了發光的苔蘚,苔蘚組成的圖案正是通玄派的符文。
“這些光帶……在連接天地。”蘇禦走到原石下方,能清晰地感覺到光帶裡流淌的能量——既有玄冰髓的陰寒,又有星羽劍的太陰之力,還有龍吟劍的陽剛之氣,甚至能察覺到漠北荒原的風沙、長安的水汽、江南的草木氣息,仿佛天下萬物的能量都在這光帶裡交融。
柳清韻突然指向溶洞頂部:“陛下,那裡有壁畫!”
溶洞頂部的岩壁上,刻著通玄派的壁畫。最左側的壁畫描繪著天地混沌,一顆發光的原石懸浮在中央;中間的壁畫裡,通玄派弟子用雙手連接原石與大地,光帶從原石延伸到農田、河流、城池;最右側的壁畫卻刻著裂痕——原石的光帶變得黯淡,雙界裂隙從裂痕中湧出,吞噬了大片土地。
“這是世界的本源之力。”蘇禦指尖撫過壁畫上的原石,掌心的紋路與壁畫產生共鳴,“玄冰髓不是普通的礦石,是承載本源之力的容器。雙界裂隙也不是災難,是本源之力失衡時的宣泄口。”
他終於明白黑袍人為何執著於掌控這股力量。本源之力既能滋養萬物,也能毀滅一切——通玄派弟子用它維係天地平衡,讓光帶滋養山河;而當有人試圖獨占力量,光帶就會斷裂,裂隙便會出現。他穿越而來的瞬間,恰好是本源之力最紊亂的時刻,而他的靈魂與這股力量產生了共鳴,這才成了連接兩個世界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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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這裡。”冷軒指著壁畫角落的小字,那是用通玄派古文寫的注解,“‘本源如水流,堵則溢,疏則通’。”
蘇禦抬頭望向玄冰髓原石,白光中的光點旋轉得越來越快。他突然意識到,之前以為要毀掉原石的想法錯了——真正的解法不是消滅,而是引導。就像治理江河,堵不如疏,本源之力需要流動,需要與萬物交融,才能保持平衡。
他伸出手掌,掌心的紋路與原石的白光完全契合。一股磅礴的力量順著手臂湧入體內,比龍吟劍的陽剛之氣更溫和,比星羽劍的太陰之力更包容。他能“看”到光帶如何從原石流向長安的武學館,滋養著孩子們的內力;如何滲入北境的黑水河,讓冰封的河麵提前融化;甚至能“聽”到江南的稻田裡,禾苗吸收光帶能量時發出的細微聲響。
“這才是通玄派消失的真相。”柳清韻看著壁畫上的弟子逐漸化作光帶,輕聲道,“他們不是消亡了,是融入了本源之力,成了維係平衡的一部分。”
蘇禦收回手掌,原石的白光漸漸收斂,卻依舊明亮。他掌心的紋路不再發燙,而是變得溫潤,像是與這股力量達成了默契。“我們該走了。”他望著溶洞外的天色,“本源之力需要守護,但不必留在這。它流淌在天下萬物裡,留在長安的市井,留在武學館的劍招裡,留在每個人的心裡。”
離開溶洞時,水晶樹的果實突然墜落,化作光點融入光帶;銀沙土壤裡長出的草芽,葉片上竟浮現出通玄派的符文。無妄之境的入口在他們身後徹底閉合,卻在地麵上留下一個圓形的印記,印記裡的光帶如同根係,深深紮入漠北的土地。
回到穀外,騎兵們正圍著一匹老馬驚歎——這匹之前瘸了腿的戰馬,此刻竟能昂首嘶鳴,蹄子下長出了嫩草。蘇禦知道,這是本源之力流過的痕跡,它不僅滋養著無妄之境,也在悄悄修複著這片飽經戰亂的荒原。
“陛下,接下來去哪?”冷軒問道。
蘇禦望向長安的方向,夕陽的餘暉正順著光帶的方向蔓延:“回去。告訴武學館的孩子們,武學的最高境界不是稱霸,是與天地共鳴;告訴朝堂的大臣,治國的根本不是掌控,是順應民心——就像這本源之力,懂得流動,才能長久。”
柳清韻的星羽劍突然指向天空,眾人抬頭望去,隻見無數條細微的光帶從漠北延伸向天際,像銀線般纏繞著落日。那些光帶裡能看到玄冰髓的幽藍、水晶樹的暖黃、銀沙的瑩白,在夕陽中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將天地連在一起。
“原來我們一直活在本源之力裡。”柳清韻的聲音帶著敬畏,“隻是以前從未察覺。”
蘇禦握緊掌心的紋路,那裡還殘留著淡淡的暖意。他知道這股神秘力量不會成為新的威脅——隻要記得“疏而非堵”,記得萬物共生,它就會永遠是滋養天下的甘泉。至於那些試圖獨占力量的人,或許還會出現,但他已不再擔心。
因為他終於明白,世界的本源從不是某個人的力量,而是千萬人的信念、千萬物的生機。就像此刻的漠北荒原,風沙裡有了草芽的清香,戰亂的傷痕正在被光帶撫平,而這一切,都比任何神兵利器、任何神秘力量更加強大。
回城的馬蹄聲輕快了許多。蘇禦偶爾會抬手望向天空,光帶已淡得幾乎看不見,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它們在流淌——從漠北流向長安,從長安流向江南,從江南流向草原,將整個天下連綴成一個生生不息的整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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