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穀的冰層在月光下泛著青灰色的光,像一塊巨大的墓碑。蘇禦的身體已被玄冰髓的寒氣凍結在巨石上,唯有龍吟劍與星羽劍交織的光暈還在微微顫動,像瀕死者最後的呼吸。柳清韻的帳中飄出的青黑色霧氣越來越濃,帳外的解毒蘭花莖雖已長出嫩芽,卻被寒氣凍得彎下腰,仿佛隨時會折斷。
暗月盟盟主站在冰牆內側,源核的黑色心臟在胸口跳動得愈發劇烈。他盯著光暈中的蘇禦,手中的玄冰髓碎片正在凝聚新的權杖——剛才的撞擊讓他也受了輕傷,但這點代價微不足道。“再過一個時辰,本源光帶就會徹底消散。”他對身邊的雪山派叛徒說,“到時候你去把蘇禦的屍體吊在黑風口,讓所有人都看看反抗暗月盟的下場。”
叛徒的臉上露出扭曲的笑容,正要應聲,卻突然捂住耳朵——河穀上遊傳來一陣奇異的震動,既不是玄冰髓巨獸的咆哮,也不是士兵的廝殺,而是一種整齊的、帶著韻律的敲擊聲,像無數根木槌同時敲打大地。
“什麼聲音?”暗月盟盟主警惕地望向聲源處,源核的吸力突然出現波動,“難道還有漏網之魚?”
敲擊聲越來越近,冰牆上的噬靈紋竟開始閃爍不定。最年幼的影閣孩童從巨石後探出頭,看到河穀上遊的冰麵下,有無數淡金色的光點正在移動,像一群逆流而上的螢火蟲。他突然想起蘇禦說過的話——本源光帶能在地下流動,就像河流永遠不會真正凍結。
“是援軍!”孩童突然歡呼起來,聲音因激動而顫抖,“是冷軒將軍!他們從暗河繞過來了!”
話音未落,上遊的冰層突然炸開。不是被玄冰髓的寒氣凍結,而是被從內部頂開——冷軒率領的士兵正踩著由本源麥種催生的藤蔓衝出冰麵,藤蔓上的嫩芽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瘋長,將冰牆撞出一個丈許寬的缺口。更驚人的是,藤蔓後麵跟著的不僅是虎賁軍,還有黑風口的蠻族騎兵、明州港的漁民、甚至長安武學館的孩子,他們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門,有玄鐵重劍,有捕魚的網兜,還有用來播種的木犁,卻個個眼神如炬。
“不可能!暗河的入口明明被我們用玄冰髓封死了!”暗月盟盟主失聲尖叫,源核的吸力突然紊亂,“你們怎麼可能……”
“因為土地記得我們。”冷軒的玄鐵重劍劈開迎麵撲來的蠱蟲,劍身上的本源光帶與蘇禦的光暈遙相呼應,“你用玄冰髓凍結了河麵,卻凍不住地下的根須。這些麥種在暗河底生長了三日,早就把冰層蛀空了!”他身後的蠻族騎兵射出帶著火焰的箭羽——箭杆上纏著浸過鬆脂的本源麥秸稈,火焰遇到玄冰髓的寒氣非但不滅,反而燒得更旺。
玄冰髓巨獸被火焰驚動,發出憤怒的咆哮。它轉身撲向援軍,巨爪拍向藤蔓組成的浮橋。就在這時,明州港的漁民突然撒出漁網,網繩上係著的陶罐破裂,裡麵的解毒蘭汁液濺在巨獸身上,幽藍的冰層竟像被強酸腐蝕般冒出白煙。“這是柳姑娘教我們的法子!”漁民們拉著網繩向後退,將巨獸的前爪牢牢纏住。
暗月盟的蠱師立刻吹起骨笛,試圖用毒蜈蚣攻擊漁民。但他們的笛聲剛響起,就被一陣清脆的童聲蓋過——武學館的孩子們正齊聲背誦《本源靜心訣》,聲音裡蘊含的本源之力像陽光驅散晨霧,毒蜈蚣在半空中就蜷縮成球,紛紛墜落。
“殺進去!”冷軒抓住機會,玄鐵重劍直指冰牆缺口。蠻族騎兵的馬蹄踏在藤蔓浮橋上,將暗月盟的教徒撞得人仰馬翻。他們的玄冰髓彎刀已被改造成耕種的鐮刀,此刻卻能劈開敵人的鎧甲——那是蘇禦臨走前用本源之力淬煉過的,保留著玄冰髓的堅韌,卻剔除了陰寒。
暗月盟盟主見狀,立刻催動源核的吸力。冷軒的士兵剛衝到缺口中央,突然感到體內的內力開始流失,不少人踉蹌著停下腳步。“沒用的!”盟主狂笑著,“隻要源核還在,你們的力量都是我的養料!”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被凍結在巨石上的蘇禦突然動了。龍吟劍與星羽劍的光暈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體內的本源之力雖然微弱,卻順著光帶注入冷軒的劍中。“用麥種!”蘇禦的聲音穿透冰層,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把麥種撒進源核的縫隙!”
冷軒立刻會意,讓士兵們將隨身攜帶的本源麥種撒向暗月盟盟主。麥種在源核的吸力下飛向盟主,卻沒有被吸收,反而像找到了土壤的種子,順著源核的裂紋鑽了進去。當第一顆麥種在源核內部發芽時,盟主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嫩芽的生長力竟能撕裂源核的吸力,黑色心臟上瞬間布滿細密的裂痕。
“抓住他!”冷軒的玄鐵重劍刺穿盟主的肩胛骨,蠻族騎兵立刻用藤蔓將其捆住。源核失去控製,玄冰髓巨獸發出一聲哀鳴,身體開始融化,背上的祭壇在藤蔓的纏繞下轟然倒塌。雪山派叛徒見勢不妙,想從冰牆的缺口逃跑,卻被明州港的漁民用網兜罩住——網繩上的本源光帶牢牢鎖住了他的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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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在半個時辰後結束。冷軒衝到巨石前,用玄鐵重劍小心翼翼地鑿開冰層,將蘇禦從裡麵抱出來。玄冰髓的寒氣已侵入心脈,蘇禦的嘴唇青紫,卻依舊緊緊攥著掌心的蘭花玉佩。“快……去救清韻……”
“陛下放心!”最年長的武學館弟子捧著從暗河底找到的冰魄花跑過來,花瓣上還沾著濕潤的泥土,“這是我們在暗河儘頭的冰川下找到的,那裡的本源光帶能保護它不被凍結!”他將花瓣碾碎,混合著解毒蘭的嫩芽汁液,小心翼翼地喂進柳清韻的帳中。
奇跡發生了。帳中的青黑色霧氣在接觸到冰魄花汁液的瞬間,像遇到陽光的冰雪般消融。柳清韻的咳嗽聲從帳中傳來,雖然虛弱,卻帶著生機。星羽劍的光芒漸漸恢複,劍穗上的明珠重新亮起,與龍吟劍的光暈交相輝映。
蘇禦靠在冷軒的肩頭,看著士兵們清理戰場。蠻族騎兵正在用玄冰髓碎片搭建臨時的取暖棚,漁民們將捕獲的魚串在藤蔓上烘烤,武學館的孩子們則在冰牆的缺口處種下新的麥種——他們要用生命的痕跡覆蓋戰爭的傷痕。最年幼的影閣孩童將那株解毒蘭重新栽進陶罐,這一次,花瓣在篝火的映照下,綻放出淡紫色的光。
“暗月盟的主力雖然被擊潰,但極北的冰川下還有他們的兵器庫。”冷軒撕下戰袍的一角,為蘇禦包紮傷口,“要不要乘勝追擊?”
蘇禦搖搖頭,望著河穀中漸漸複蘇的本源光帶。它們從援軍的腳下延伸,與蘇禦的光暈、柳清韻的帳、甚至玄冰髓巨獸融化的水窪連接在一起,像一張重新織好的網。“讓士兵們休息吧。”他的聲音雖然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們不是要摧毀所有玄冰髓,是要教會人們如何正確使用它。就像這冰魄花,既能解蠱毒,也能被製成毒藥,關鍵在使用者的心。”
當第一縷晨曦穿透雲層時,河穀已變成了生機勃勃的營地。玄冰髓巨獸融化的水窪裡,遊著明州港漁民放養的小魚;冰牆的缺口處,新種下的麥種已長出寸許高的嫩芽;柳清韻的帳簾被掀開,她雖然臉色依舊蒼白,卻能扶著星羽劍站起來,劍穗上的明珠映著她嘴角的微笑。
“陛下,您看!”孩童突然指著河穀下遊,那裡的冰麵上,無數淡金色的光點正在彙聚,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帶,從雲霧山一直延伸到極北的冰川,“是長安的本源光帶!他們聽到我們的消息了!”
蘇禦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光帶的儘頭,隱約能看到長安城的輪廓。他知道,這場戰爭還未完全結束,暗月盟的殘餘勢力仍在暗處窺伺,玄冰髓的礦脈也需要長久的守護。但當他看到蠻族騎兵與明州港漁民分享烤魚,看到武學館的孩子教雪山派俘虜辨認麥種,突然明白援軍帶來的不僅是兵力,更是希望的傳遞。
“冷軒,”蘇禦的聲音裡帶著釋然,“讓信使告訴長安,不必再派援軍了。”他指向那些忙碌的身影,“我們已經有了最好的援軍——他們是土地的孩子,是種子的守護者,是永遠不會被玄冰髓凍結的希望。”
正午時分,軍隊開始返程。蠻族騎兵在前開路,他們用玄冰髓碎片製成的雪橇拖著傷員;漁民們的船隊在解凍的河穀中航行,船艙裡裝滿了冰魄花的種子;武學館的孩子們則走在最後,將本源麥種撒在經過的每一寸土地上。蘇禦坐在冷軒為他準備的擔架上,看著柳清韻與最年幼的孩童並肩而行,星羽劍的光芒與解毒蘭的香氣交織成溫暖的屏障。
經過黑風口時,他們看到趙毅的墓碑前已擺滿了野花——是蠻族百姓自發獻上的,碑石上用玄冰髓碎片刻著的“守護”二字,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蘇禦讓擔架停下,親手將那枚染血的蘭花玉佩放在墓碑前:“我們做到了,麥子豐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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