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無邊,紀元沉寂。”
一口青銅古棺懸於虛空,棺身爬滿百萬年歲月刻下的裂痕,那些早已黯淡的符文深嵌其中,如同瀕死者最後凝固的呼吸。
沒有時間流逝的痕跡,亦無空間存在的體感。直至某一刻——
“哢。”
一聲輕響,細若蚊蚋,卻在死寂中震耳欲聾。
古棺最頂端的一道裂痕突然亮起,不是耀眼的光,是帶著腐朽氣息的暗金色,像地底深埋的礦脈終於漏出一角。
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無數道裂痕相繼蘇醒,暗金色的光流在棺身上遊走,如同沉睡百萬年的血脈重新搏動。
“轟隆!”
古棺蓋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頂起,斜斜地墜向混沌深處,激起一圈圈肉眼可見的空間漣漪。棺內,一道身影緩緩坐起。
他穿著早已看不出材質的黑色長袍,衣擺處碎成絮狀,卻在暗金光暈裡泛著奇異的光澤。
長發及腰,半數已白,垂落在肩頸時,竟帶著冰晶般的脆響。
最驚人的是他的眼睛,睜開的瞬間,混沌裡仿佛憑空生出兩輪紫月,古老、淡漠,還有一絲剛從萬古沉睡中掙脫的茫然。
“百萬年了……”
低沉的嗓音響起,沒有回聲,卻讓周圍的混沌氣流都停滯了一瞬。
淩塵,這個曾經讓諸天萬域顫栗的名字,在百萬年的沉寂後,再次被喚醒。
他抬手,指尖拂過棺沿的一道深痕,那是百萬年前,某位宿敵用本命神器留下的印記。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席卷紀元的大戰、漫天神佛的隕落、還有他為避劫,自封於這口能隔絕時間的神棺中的決絕。
“不知……如今的諸天,還是當年模樣?”
他起身,腳步輕緩地踏出古棺,下意識地便要運轉那足以顛覆星河、執掌輪回的力量。
空蕩。
徹徹底底的空蕩。
經脈枯萎如旱地裂穀,氣海死寂若荒蕪沙漠。那曾經磅礴到讓諸天震顫的力量,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連他那具曆經萬劫而不朽的身軀,此刻也虛弱得如同凡人,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四周吹來的混沌氣流帶來的刺痛。
“浩劫之力,竟將我一身修為侵蝕至此...”淩塵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百萬年前那場席卷整個紀元的終極浩劫,就連他這等存在也無法全身而退。
如今浩劫已過,他卻修為儘廢,連一絲道則之力都感應不到。
“天地法則,也變了...”淩塵抬起手,感受著空氣中流動的稀薄靈氣和完全陌生的天地道韻,紫眸中閃過一絲明悟。
這不是他熟悉的那個諸天萬域了。大道更易,法則重構,這是一個全新的紀元。
就在他完全脫離古棺的刹那——
遠在億萬光年之外,統禦三千小世界的天庭之中,正在接受萬仙朝拜的天帝驟然心悸,猛地抬頭望向虛空,瞳孔驟縮。
“那是……何等氣息?!”
同一瞬間,九幽之下的修羅煉獄、混沌邊緣的異族聖巢、乃至隱於時光縫隙中的上古道統,所有立於諸天頂端的存在,皆感到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仿佛一頭沉睡了百萬年的太古凶獸,終於睜開了雙眼。
混沌之中,淩塵停下腳步,紫色眼眸望向諸天萬域的中心,一聲輕歎在虛無中回蕩。
“悠悠百萬載,故人儘作塵埃,唯我獨存。”
他嘗試調動體內力量,卻隻引動了一絲微弱的氣血。百萬年沉睡,他的修為已從曾經的超脫境巔峰,跌落至連氣血境都不如的凡胎狀態。
“當務之急,是離開混沌,找到恢複之法。”
憑借著對空間本質的深刻理解,即便毫無修為,淩塵依舊感知到了最近一處相對穩定的世界壁壘。
他邁開腳步,身形在混沌中艱難前行,每一步都需耗費巨大心力,避開那些能輕易撕裂他脆弱肉身的混沌亂流。
不知行了多久,前方出現一道微弱的光亮。一道細微的世界裂縫偶爾張開,透出對麵清新的氣息。
就在淩塵試圖靠近那道裂縫時,一陣劇烈的能量波動從裂縫另一端傳來,伴隨著兵刃交擊之聲和怒喝。
“妖女!交出‘星源晶’,饒你不死!”
“哼!北域蕭家,好大的威風!此物乃無主之物,憑什麼歸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