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綺月的手指仍貼在地麵,寒意順著指尖爬上來。那道焦黑裂痕中的殘符,方才還因金光暴漲而滾燙,此刻卻冷得如同埋在雪下多年。她沒有動,呼吸放得極輕,目光死死鎖住符文末端那五道細紋中唯一仍在微弱閃爍的一道。
三下短促的光閃,停頓半息,再是一道稍長的脈動。
與山穀深處傳來的“鳥鳴”完全一致。
“它還在運轉。”她低聲說,聲音幾乎融進風裡,“不是自愈,是待機。”
葉淩軒站在她身後半步,劍未歸鞘,目光掃過橋麵。石橋已恢複死寂,但橋墩凹槽中那絲金芒仍在緩慢蔓延,像是某種活物的觸須,悄然修複著被雷符炸開的缺口。他眉心微蹙:“機關未毀,供能未斷。我們不能久留。”
柳萱兒靠在岩壁邊,指尖按著袖口破損處滲血的擦傷,眼神卻沒離開雲綺月:“可往哪走?橋不能過,後路被霧封了,剛才繞出去的那片空地,現在連影子都看不清。”
雲綺月緩緩抬起手,從劍穗上取下金紋布片。布片安靜垂落,毫無反應。她將它輕輕覆在那道仍在閃爍的細紋上。
沒有震動,沒有共鳴。
但她察覺到一絲極細微的牽引——布片邊緣的金絲,在接觸符文的瞬間,朝某個方向微微偏轉,如同被無形的風拂動。
她不動聲色地將布片收回,指尖卻悄悄記住了那偏轉的角度。
“我們一直以為這山穀在殺我們。”她緩緩起身,目光投向霧氣深處,“但它其實在等我們做對一件事。”
“什麼?”柳萱兒皺眉。
“聽懂它的語言。”雲綺月指向地麵殘符,“這節奏不是隨機的。三短一長,是信號。剛才光刃發射時是這個節奏,機關重啟時也是這個節奏。現在,它還在重複。”
葉淩軒眸光一凝:“你是說,它在引導?”
“不是主動指引,是被動反饋。”她蹲下身,指尖輕點那道閃爍的紋路,“每一次‘長音’響起,它的光就強一次。它在回應什麼——也許是某種頻率,也許是某種存在。”
她閉上眼,屏息凝神。
霧中“鳥鳴”再次傳來:三聲短,一聲長。
幾乎同時,腳底符文脈動一震,光芒微盛。
她睜眼:“聲音和符文同步。如果我們能順著這個節奏走,或許能避開它的攻擊模式。”
柳萱兒遲疑:“你是說,我們走路也要跟著鳥叫?”
“不是走,是聽。”雲綺月站起身,“閉上眼睛,彆看霧,彆看路。隻聽聲音。三聲短鳴,我們向前三步;等到長音,再踏一步定方向。不能快,不能慢。”
葉淩軒沉默片刻,點頭:“我試。”
三人靠攏,雲綺月居中,葉淩軒在前,柳萱兒殿後。她輕聲道:“閉眼。”
霧氣立刻吞噬了所有視覺。四周白茫茫一片,腳下石地濕冷,每一步都像踩在虛空邊緣。三聲短鳴響起,雲綺月數著節奏,輕聲道:“一、二、三。”
三人同步邁步。
再三聲短鳴,又是三步。
直到那聲悠長的鳴響劃破寂靜。
“停。”雲綺月踏出最後一步,腳跟落地時微微一頓,確認方位未偏。
他們行進了約莫十丈,霧氣忽然稀薄了一瞬。前方地麵露出一條極窄的小徑,隱沒在岩壁夾縫間,若非刻意低頭,根本無法察覺。
“成了。”柳萱兒睜開眼,驚喜浮現,“我們沒繞回去!”
雲綺月沒有放鬆,反而更加警惕。她蹲下身,查看小徑情況。小徑兩側的石縫中,嵌著幾粒暗色石子,排列成斷續的線,一直延伸進霧中。她伸手觸碰其中一顆,石子表麵刻著極小的刻痕——一道短橫,三道斜紋,與符文節奏完全對應。
“這不是路。”她低聲道,“是標記。有人用這種方式,把路徑藏在頻率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