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綺月盯著橋頭石柱上的鳳紋,指尖不受控製地撫過掌心。那枚金紋正微微發燙,像是被什麼喚醒了。她沒動,隻是呼吸稍稍重了些,耳邊風聲忽然變得遙遠。
葉淩軒察覺她的異樣,側身擋在她前方半步,目光掃過整座石橋。橋麵由青灰色巨岩鋪成,斷裂處露出深不見底的黑河,河水無聲流淌,銀光浮於表麵,卻照不亮下方深淵。他抽出佩劍,劍尖輕點第一塊完好的石板,靈力試探性地探出,石板微震,隨即恢複死寂。
“能走。”他說,聲音壓得很低。
柳萱兒從包袱裡取出三張符籙,分彆貼在自己和兩人衣領內側。“這橋有禁製殘留,我加個引氣符,至少能讓腳步穩些。”她說著,指尖劃過符紙邊緣,一道淡青色光痕一閃而逝。
雲綺月點頭,將逆核碎片與玉符並攏按在胸前。兩件信物接觸瞬間,一股溫熱自胸口擴散開來,直入經脈。她閉了閉眼,體內那股躁動的力量稍稍平複。
三人踏上石橋。
第一步落下時,橋體毫無反應。第二步,雲綺月左腳剛落定,掌心金紋猛地一跳,一股熱流衝上手臂,眼前景象驟然模糊——
雪原中央,女子跪地,白袍染血,雙手高舉金盤,天空裂開,黑雲翻湧,鎖鏈自地底升起……
幻象一閃即逝。
她踉蹌了一下,葉淩軒立刻伸手扶住她肘部:“怎麼了?”
“沒事。”她搖頭,咬住下唇緩了口氣,“剛才……看到了一點東西。”
“彆勉強。”柳萱兒靠近些,“你要是撐不住,我們就停一會兒。”
“不能停。”雲綺月握緊雙信物,“它在等我們。”
他們繼續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極慢,葉淩軒走在最前,劍氣凝成虛階填補斷口;柳萱兒緊跟其後,不斷補符加固腳下支撐;雲綺月居中,一手護住胸前信物,一手按著心口,壓製體內越來越強的共鳴。
行至橋中段,四根粗大石柱圍成的橋墩上,幾道刻痕突然泛起幽藍微光。光芒並不刺眼,卻帶著一種沉滯的壓迫感,緩緩流轉於石縫之間。緊接著,空氣中浮現出半透明的龍形虛影,盤旋橋體上方,無聲低鳴。
三人同時停下。
“它在看我們。”柳萱兒屏住呼吸,“不是攻擊,是……審視。”
雲綺月抬頭望著那龍影,掌心金紋再次發熱,這一次,金光竟自行溢出皮膚,在空中勾勒出一段殘缺的咒文。那文字古老得無法辨認,卻與遠處石門方向隱隱呼應。
她忽然想起昨夜夢中的畫麵——女子高舉金盤時,掌心也有同樣的光紋浮現。
“這是回應。”她低聲說,“血脈印記在回答它的詢問。”
“那就彆攔著。”葉淩軒沒有收劍,但也沒有出手,“讓它看清楚是誰來了。”
龍影繞橋三圈,最終停在雲綺月正上方,首尾微垂,似在凝視。片刻後,幽藍光芒漸弱,虛影緩緩沉入石柱,消失不見。
橋恢複平靜。
雲綺月鬆了口氣,卻發現雙腿有些發軟。方才那一段咒文雖短,卻抽走了不少神識之力。她靠在斷裂的護欄邊,手指掐進石縫借力支撐。
“你還好嗎?”柳萱兒扶住她肩膀。
“比剛才好。”她喘勻氣息,“隻是每次共鳴,都會帶回一些記憶碎片……我開始相信,那位女帝真是我的先祖。”
“那你更不該懷疑自己。”葉淩軒轉身麵對她,“既然血脈認你,仙山也認你,還有什麼可遲疑的?”
雲綺月望向對岸平台。石門輪廓在霧中若隱若現,門框兩側刻著對稱的圖騰,與她夢中所見幾乎一致。可越是接近,心底那份沉重就越發清晰。
她真的能承擔起那個誓言嗎?
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葉淩軒察覺到她的停滯,回身走到她麵前,伸出手:“你不是一個人走這條路。”
她抬眼看他。少年眉目堅毅,眼中沒有催促,隻有等待。
下一瞬,柳萱兒也握住她另一隻手:“我們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