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血痕還在滲,一滴落在玉符上,泛起微光。雲綺月沒去擦,隻將玉符握得更緊了些。光芒忽明忽暗,像被什麼乾擾著,她閉了閉眼,又逼出一滴血,順著指尖滑入符麵中央。
光穩了,指向東南。
“是那裡。”她低聲說。
葉淩軒站在她身側,目光順著那道光掃過去。遠處山勢陡峭,霧氣纏繞,穀口如裂開的巨口。“隕光裂穀。”他聲音壓低,“我聽師父提過,引星石隻生在雷擊過的岩縫裡,但進去的人,大多沒出來。”
雲綺月收起玉符,袖子拂過掌心,血跡在布料上留下一點暗紅。“我們不是去送死,是去取該拿的東西。”
他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隻是抽出劍,檢查了一遍劍鞘是否牢固。兩人不再多言,沿著山脊下行。
越往東南,空氣越沉。風裡帶著鐵鏽和焦土的氣息,腳下的石塊也漸漸泛出灰黑,踩上去有細微的劈啪聲,像是餘電未散。雲綺月走得很穩,每一步都避開那些發出異響的碎石。葉淩軒走在前麵,劍尖不時點地,試探前方是否有陷落。
半個時辰後,裂穀出現在眼前。
兩側山壁如刀削,中間一道深不見底的縫隙,底下霧氣翻湧,看不見底。一條狹窄的石梁橫跨其上,通向對麵岩壁上的凹洞。洞口隱約有銀藍色的光暈流轉,若隱若現。
“那就是引星石。”雲綺月盯著那光,“它在呼吸。”
葉淩軒眯眼觀察四周岩壁,忽然抬手示意她停下。“禁製。”他指了指左側石壁上幾道淺淺的刻痕,“不是人為的,是天然形成的靈紋,隨天象變化。”
雲綺月走近幾步,伸手探向空中。靈氣波動極不規律,時強時弱,像被什麼攪亂了節奏。她靜心感受片刻,忽然道:“每隔三十六息,會停一次。”
“你說多久?”
“三十六息。”她回頭看他,“正好夠一個人攀過去,摘石,回來。”
葉淩軒皺眉:“可那石梁撐得住嗎?剛才我用劍氣試了,它表麵看著完整,內裡已經酥了。”
“不一定走石梁。”她指向對麵岩壁,“我可以貼著左邊爬過去,那裡有一排凸起,雖然窄,但能借力。”
“你受傷了。”他說。
“傷的是手,又不是腿。”她笑了笑,隨即正色,“時間不多,星軌移位前必須拿到三樣東西。柳萱兒已經動身去西境,我們也得抓緊。”
葉淩軒沉默片刻,終於點頭。“我先過去探路。”
他運起輕功,踏石而行,動作極快,卻每一步都謹慎落腳。到了石梁中段,腳下一塊石頭突然鬆動,他身形一晃,立刻旋身躍起,借力跳到對岸。落地時膝蓋微屈,穩住身形。
雲綺月鬆了口氣。
他在對麵揮手示意安全,又指了指那個凹洞。雲綺月正要動身,忽然察覺頭頂風聲不對。
她猛地抬頭。
天光瞬間暗了下來。
一隻巨鳥從高空俯衝而下,雙翼展開幾乎遮住半邊天空,羽毛漆黑如墨,喙部泛著金屬般的青灰光澤,邊緣似有電弧跳躍。它一聲長鳴,聲浪震得石梁簌簌發抖,幾塊碎石滾落深淵,久久沒有回音。
雲綺月迅速後退兩步,靠向岩壁。葉淩軒在對麵拔劍出鞘,劍鋒直指空中。
那鳥並未立即攻擊,而是盤旋一圈,落在對麵山壁一處突出的岩石上,居高臨下盯著他們。它的頭微微偏著,眼神冰冷,不像野獸,倒像在審視闖入者。
“是雷喙雕。”葉淩軒低聲道,“傳說它們守護南嶺的靈物,以雷為食,能引天火。”
雲綺月盯著它的一舉一動。那鳥每扇動一次翅膀,空氣中就有細小的電光閃過。它站立的位置,恰好就在引星石洞口上方。
“它守在那裡,不會讓我們靠近。”
“硬搶不行。”葉淩軒道,“這種級彆的靈禽,速度快,力道猛,稍有不慎就會被掀下懸崖。”
“那就等。”雲綺月靠在岩壁陰影裡,壓低聲音,“剛才我數了,它每飛九圈,會停下來理羽,大約二十息。”
“你打算趁那時候動手?”
“不止。”她搖頭,“它理羽時,注意力最鬆,而且……”她頓了頓,“每次停歇,身下的岩石都會亮一下。”
葉淩軒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那塊凸岩表麵看似普通,但在鳥爪離開的瞬間,確實閃過一絲微弱的藍光。
“那是反噬陣。”他反應過來,“它站著的地方有禁製,一旦離開太久,就會觸發反擊。所以它不能走遠,隻能在固定範圍巡邏。”
“說明這地方不止它一個守衛。”雲綺月聲音更低,“也許整個裂穀都被設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