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匣在雲綺月懷中劇烈震顫,第六顆珠子的光芒忽明忽暗,像被無形之手扼住咽喉。她手臂一沉,幾乎握不住那冰涼的器物,胸口悶得發痛,仿佛有股力量從內向外撕扯她的靈脈。
她單膝跪地,將青銅匣緊緊按在心口,指尖微微發白。耳邊傳來柳萱兒急促的呼吸聲和葉淩軒腳步前移的輕響,但她沒有抬頭,隻是閉上眼,聲音低而穩:“我們不是為了破開封印而來,是為了查明真相。”
話音落下的瞬間,匣子的震動稍稍平複。
她知道,它在聽。
這東西不是死物,它記得那些人,記得那場儀式,也記得為何要被留下。可它還在猶豫,不願輕易打開門後的世界。雲綺月深吸一口氣,任由識海翻湧,將一路所見的畫麵逐一喚醒。
第一幕是右側通道入口。那時藤蔓剛被腐蝕斷裂,地麵濕滑,她卻察覺到青銅匣輕微震顫——那是它第一次回應環境中的某種存在。緊接著是跳過深淵的那一刻,三人間沒有多餘言語,隻有默契的信任支撐著彼此躍出。再後來是石碑前,“持鑰者入,逆命者亡”八個字浮現時,他們選擇駐足,而非強行突破。
這些都不是戰鬥,也不是破解機關,而是選擇。
每一個節點,他們都以敬畏代替掠奪,以理解代替征服。正是這些看似微小的決定,讓青銅匣一步步接納了他們。
“順序……不是走過的路,”她睜開眼,低聲自語,“是被認可的時刻。”
她緩緩站起,指尖輕觸石門表麵。第一處符文位於左下角,形如交錯的山脊線。她點下,藍光應指而亮,穩定如星火。
第二處在右上方,呈弧形裂痕狀。那是跳崖時岩壁崩裂的痕跡,她曾用靈力感知過它的走向。指尖落下,光芒再次燃起。
第三處居中偏左,符號似眼非眼,中央一點凹陷。那是石碑底部銘文的核心圖案。她輕輕一碰,符文嗡鳴一聲,光流微動。
葉淩軒盯著她的動作,劍未鬆懈,目光卻漸漸凝重。他知道她在做什麼——不是靠蠻力激活陣法,而是在還原一段記憶路徑。這扇門要的不是鑰匙,是共鳴。
第四處符文藏於門框邊緣,細長如絲。那是活牆漣漪擴散的方向,當時柳萱兒的綠絲被吸去靈力,而雲綺月選擇了靜觀其變。她伸手撫過,光芒平穩延伸。
第五處最高,嵌在門楣中央,形狀如同倒懸的鐘。葉淩軒忽然開口:“你說‘它不想要我們死’的時候。”
雲綺月頓了一下,抬眼看去。
他站在她側後方,目光沉靜:“那一刻,你不再把它當陷阱,而是當成一個等待回應的存在。這個念頭改變了我們的身份。”
她沒說話,隻是點頭,指尖緩緩落在最後一處符文上。
刹那間,整座石門爆發出刺目藍光。所有符文連成一片,光鏈交織成網,沿著刻痕急速流轉。機括聲由遠及近,像是千年塵封的骨骼終於開始活動。門縫中噴出淡白色霧氣,帶著一絲溫熱,拂過三人臉頰。
“成了?”柳萱兒屏住呼吸。
雲綺月仍盯著門,手未收回。青銅匣安靜下來,第六顆珠子不再掙紮,而是泛著柔和的光暈,仿佛終於接受了什麼。
轟——
一聲低沉巨響,石門從中裂開一道縫隙,隨即向兩側緩緩退入岩壁。內部漆黑一片,不見儘頭,唯有微弱的氣流從門內湧出,帶著陳年的乾燥與金屬鏽蝕的氣息。
沒有人立刻邁步。
“裡麵……沒人。”柳萱兒試探著放出一縷綠絲,絲線筆直伸入黑暗,三丈、五丈,未遇阻礙,也無靈力波動反饋。
葉淩軒上前半步,劍尖微垂:“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