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口那聲摩擦音剛落,雲綺月的手指就貼上了地麵。她沒抬頭,但脊背繃成一線,像被風吹緊的弦。葉淩軒的劍已出鞘半寸,寒光映著門縫外漸近的火影。柳萱兒閉了嘴,連呼吸都壓進了肺底。
火把的光在石門縫隙裡晃動,像水波一樣爬過地麵。兩名守衛停在門外,鎧甲碰撞聲沉悶地響了兩下。
“剛才巡查時這門是關的。”一人低聲說,“現在開了條縫。”
另一人冷笑:“禁製沒動,裡麵能進誰?許是風。”
“可風不會推門。”前一人頓了頓,“進去看看。”
門軸發出遲緩的吱呀聲,火光猛地灌入。兩人踏進來,靴子踩在碎石上發出刺耳的刮響。其中一人舉火四顧,目光掃過懸浮石板、空蕩牆角,最後落在堆在牆邊的殘破祭器上——鏽銅盆倒扣著,旁邊斜倚著一尊裂口的石櫃,影子拉得歪斜。
雲綺月三人正藏在石櫃背後。
她屏住氣,肩背緊貼冰冷石麵,眼角餘光瞥見左側守衛朝這邊走來。他的靴尖離她腳尖不過半尺,每一步都震得塵灰從櫃頂簌簌落下。
柳萱兒的手指微微抽了一下,指尖幾乎觸到地上一塊碎陶片。隻要碰上去,那輕響足以引來視線。
雲綺月不動聲色,將右手緩緩抬起半寸,掌心朝內,做了個“停”的手勢。同時,她把重心向後挪了一寸,帶動整個身體連同石櫃的陰影往深處縮去。那一片暗影恰好遮住了柳萱兒微顫的手。
守衛停下,低頭看了看地上的痕跡,又抬頭望向石板。他伸手撥了撥火把,焰頭跳了一下,照亮了櫃側一道細長的劃痕。
就在這時,遠處角落傳來一聲極輕的“叮”——像是金屬碰到了石頭。
守衛立刻轉身,朝聲音方向走去。葉淩軒垂在身側的指尖還殘留一絲劍氣餘溫。是他用劍鋒彈開了一枚掉落在銅盤邊的釘子。
兩人走向那邊,翻動了幾件雜物,踢開一隻破罐。
“老鼠罷了。”一人嘟囔。
“可彆漏了什麼。”另一人仍不放心,卻也沒再往石櫃這邊看。
他們又繞屋走了一圈,確認無異狀後,才收起火把準備離開。
“封好門。”臨出門前,一人回頭叮囑,“上麵下了令,這片區域不準任何人進出。”
“知道。”另一人應道,“等會兒還要來巡一趟。”
門緩緩合攏,火光退去,腳步聲漸遠。
直到最後一絲震動消失,柳萱兒才敢輕輕吐出一口氣。她的額角沁出汗珠,順著鬢角滑下來。
“他們還會回來。”葉淩軒低聲道,劍仍未歸鞘。
雲綺月沒答話。她仍靠在石櫃後,目光卻慢慢移向左肩後的牆麵。剛才躲避時,她察覺到一股極細微的冷流從磚縫間滲出,拂在頸側。她緩緩轉頭,借著門外透進的最後一縷微光,看清了那處縫隙——不大,隻容一指穿過,但貫穿牆體,深處似有空洞。
她伸出指甲,輕輕刮了刮孔緣。灰塵簌落,風感依舊,且方向穩定,向外流動。
這不是死路。
她心頭一動,抬眼看向葉淩軒,用手指在牆上緩慢畫了個圈,又指向孔洞方向。葉淩軒盯著看了片刻,眼神微變。
柳萱兒也注意到了,勉強撐起身,湊近細看。“這孔……通外麵?”
雲綺月點頭,聲音壓得極低:“不是隨便鑿的。邊緣整齊,像是特意留的通風道。”
“可這麼窄,連紙條都難塞出去。”柳萱兒皺眉。
“不一定靠靈力。”雲綺月盯著那小孔,思緒飛轉,“機關鏢能走氣流,紙也能。隻要外麵那段沒人守,就能飄遠。”
葉淩軒沉吟:“但符紙太輕,容易卡住,或者被風吹偏。”
“那就加重一點。”雲綺月說著,從袖中摸出一枚銅鈴——正是她先前藏在衣底的那一隻。她取下鈴舌,將鈴身輕輕插入孔中試探。鈴身略粗,卡住不動。
“太大。”柳萱兒輕聲說。
雲綺月卻不急,取出隨身小刀,小心削去鈴身一圈銅皮。動作極慢,生怕發出一點聲響。片刻後,鈴身變薄,再插入孔中,緩緩滑入一段。
“能進。”她收回手,眼中閃過一絲亮光。
“你是想讓鈴鐺自己出去?”柳萱兒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