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滾落的餘音還在岩壁間回蕩,塵土未散。葉淩軒一手將柳萱兒拽離塌陷邊緣,另一手已橫劍在前,目光緊鎖煙塵深處。雲綺月單膝點地,指尖劃過地麵裂痕,靈力微探,感知著泥土下殘存的機關脈絡。
“不是自然塌陷。”她低聲道,“機關觸發點在石棱紅線之下,有人設過引線。”
柳萱兒靠在葉淩軒身側,胸口起伏不定,掌心還殘留著那道血線觸感的灼熱。她咬住下唇,沒說話,隻是緩緩將背囊重新縛緊。
“不能停。”葉淩軒掃視四周,“塵土揚得太高,若有人巡查,很快就會過來。”
雲綺月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符紙,指尖輕撚,符紙無聲化作一層淡霧,籠罩三人周身。她氣息微凝,額角滲出細汗,卻未停下。這“靜息vei”需持續壓製體內靈流波動,稍有鬆懈便可能暴露。
三人貼著排水溝陰影前行,腳步壓得極低。溝底濕滑,布滿青苔,每一步都需試探落腳。葉淩軒走在最前,劍尖輕點地麵,探查是否有埋伏痕跡。雲綺月居中,靈識如絲,僅敢延伸五步,逐寸確認安全。柳萱兒斷後,右手始終按在刀柄上,目光掃過兩側岩壁,警惕任何異動。
行出不足二十丈,柳萱兒忽然抬手示意停步。
她盯著前方溝底一塊半埋的石板,邊緣刻著一道斜紋,與剛才岩縫中的紅線角度一致。
“又是這種標記。”她聲音壓得很輕。
雲綺月蹲下身,指尖拂去石板上的泥垢,靈力輕觸紋路。刹那間,玄鐵盒在葉淩軒懷中震了一下,比先前更清晰。
葉淩軒立即按住胸口,眉頭微皺。“它又動了。”
“不是被動共振。”雲綺月收回手,神色凝重,“它是被激活了。這道紋路是信號節點,和銅片一樣,但更原始。”
“也就是說,我們走的這條路,本身就是他們布控的一部分?”柳萱兒聲音發緊。
“不一定。”雲綺月站起身,“更像是廢棄通道的舊網,仍在定期檢測。他們想確認有沒有人闖入。”
“那就更不能回頭。”葉淩軒沉聲,“後路已被塌陷封死,現在折返隻會撞上巡邏隊。”
雲綺月望向前方坡地,月光灑在裸露的砂石上,映出一片冷白。坡頂隱約可見三組巡邏隊影子交錯移動,燈籠光暈規律掃過地麵。
“必須穿過去。”她說,“密林在對麵,隻有進了林子,才能避開空中視線。”
“太開闊。”柳萱兒皺眉,“沒有遮蔽,一步踏錯就全暴露。”
雲綺月閉眼,靈識貼地蔓延,捕捉每一絲腳步落地的節奏。她數著間隔,呼吸漸緩,仿佛與風同步。
片刻後,她睜開眼。“每輪交接有兩息空檔。東側小隊與中路換崗時,西側哨兵被巨石擋住視線,那是唯一機會。”
“兩息?”柳萱兒心頭一緊,“還不夠走五步。”
“我們不走五步。”雲綺月看向葉淩軒,“我們同時啟動,貼地滑行,用風聲掩步。”
葉淩軒點頭,抽出鐵筆,在掌心寫下“三指為令”。他將玉簡收入懷中,長劍歸鞘,雙掌撐地,身形壓至最低。
雲綺月並指於唇,輕吹一口氣。一道無形氣流掠過坡麵,卷起些許沙塵,隨風飄向巡邏方向。遠處一名守衛微微側頭,似有所覺,但未改變路線。
就是現在。
雲綺月三指抬起,迅速落下。
三人如影離弦,足尖點地,身體幾乎貼著砂石滑行。柳萱兒背包緊縛,不敢有絲毫晃動。葉淩軒在最後,左手輕揮,劍氣微蕩空氣,扭曲身後輪廓,使追蹤目光難以聚焦。
風聲掠耳,心跳如鼓。
第一段十步安然通過。
第二段中途,柳萱兒左腳踩到一塊鬆動石片,腳踝微扭。
她強行穩住重心,膝蓋擦過砂地,發出極輕微的摩擦聲。
前方巡邏隊腳步未停,但其中一人猛然抬頭,視線掃來。
雲綺月立刻掐訣,指尖滲出血珠,滴在袖口殘餘的符灰上。她手腕一翻,符灰隨風飄出,在右側坡頂幻化出一道模糊人影,一閃即逝。
守衛遲疑片刻,揮手示意隊伍轉向追查。
三人趁機加速,最後一段五步,幾乎是滾入坡下密林邊緣的樹影之中。
背靠粗樹,三人喘息未定,汗水浸透衣領。
“過去了。”柳萱兒低聲說,手指仍攥著刀柄。
雲綺月靠在樹乾上,閉目調息。方才連續施展隱匿與幻術,靈力消耗極大。她取出一枚回氣丹含入口中,藥力緩緩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