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綺月的手指停在半空,離那道符文僅寸許距離。她沒有再向前,而是緩緩收手,指尖微微顫抖。剛才那一瞬的壓迫感並未消散,反而像沉入水底的石塊,在心底越墜越深。
葉淩軒一步橫移,已擋在她身前。劍未出鞘,但掌心緊握的劍柄微微震顫,仿佛感應到了什麼。他目光掃過整扇石門,從頂部的裂痕到基座邊緣的刻紋,一字未說,卻讓柳萱兒下意識退了兩步,背貼岩壁。
“彆碰它。”他的聲音很輕,卻壓住了風聲。
柳萱兒喘著氣,喉嚨發乾。她想說話,卻發現連吞咽都變得艱難。這扇門不像禁製,也不像封印——它更像是一口井,深不見底,而他們正站在井沿上,隨時可能墜入。
雲綺月閉了閉眼,強行穩住體內翻騰的氣息。她體內的靈力幾乎耗儘,經脈如枯河般滯澀,可就在她試圖凝聚一絲靈識探向石門時,那股被注視的感覺驟然加劇。她猛地睜眼,額角滲出冷汗。
“它不是死物。”她低聲說,“它在等。”
葉淩軒眉頭一緊:“等什麼?”
“不知道。”她搖頭,“但它知道我們在這裡,也知道我們傷得不輕。”
柳萱兒靠在岩壁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裙擺的破口。她的法寶全毀,靈力隻剩殘餘的一縷,連站穩都費力。可她還是開口:“既然走到這兒了,總不能原地等死吧?”
沒人回答。山穀裡隻剩下微弱的風聲,卷起些許塵灰,在石門前打了個旋,又悄然落下。
雲綺月再次抬頭,目光落在那道曾泛起幽光的符文上。它的形狀與她在廢棄古殿中見過的殘銘極為相似,隻是更加完整,線條之間流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她忽然想起那時觸摸殘碑的感覺——不是冰冷的石質,而是像觸到了一段記憶的末端。
“這不是用來鎖門的。”她喃喃道,“是記錄用的。”
葉淩軒側目看她:“你說什麼?”
“這些符文……它們不是封印陣法。”雲綺月的聲音漸漸清晰,“它們在講述什麼。我之前在古殿看到的殘篇,講的是‘門後之人’如何被放逐。而這扇門上的紋路,和那段銘文出自同一套體係。”
柳萱兒皺眉:“你是說,這門上刻的是故事?”
“是曆史。”雲綺月糾正,“被人刻意抹去的曆史。”
三人一時沉默。他們一路闖關破陣,隻為阻止魔族陰謀,可眼下麵對的,似乎並非單純的阻礙,而是一段被掩埋的真相。
葉淩軒盯著石門,忽然道:“如果它是記錄之門,那為什麼會有守門獸?”
“因為它不隻是記錄。”雲綺月看向伏在地上的巨獸,“它是鑰匙,也是牢籠。那頭巨獸不是隨意被放在這裡的,它是見證者,也是最後一道防線。隻有打破它的控製,才能走到門前。”
“可誰設下的?”柳萱兒問。
“不清楚。”雲綺月搖頭,“但能用這種符文體係布陣的人,絕非當今修真界任何一門一派。”
葉淩軒低頭看了看手中玉牌的碎片。那是紫霄仙門長老所賜,能開啟宗門最深處的禁地,可在石門麵前,連共鳴都未能激起便碎裂開來。他將碎片收回懷中,不再多言。
雲綺月蹲下身,指尖輕輕劃過地麵。碎石間那些環形溝痕依舊清晰,延伸至石門基座下方,構成一個完整的陣法輪廓。她試著以極細微的靈力,順著其中一道紋路緩緩推動——如同撥動一根琴弦。
刹那間,石門表麵那道符文再度亮起,幽光一閃即逝。
“它有反應!”柳萱兒低呼。
雲綺月卻沒有鬆開手。她繼續引導靈力,沿著符文走向緩慢移動。這一次,光芒持續了稍長一瞬,隨即在相鄰的幾道紋路上跳動了一下,像是回應。
“它認靈力軌跡。”她說,“但拒絕外物輸入。”
葉淩軒沉聲道:“所以玉牌沒用。”
“對。”雲綺月點頭,“它隻接受特定方式的引導,而且……”她頓了頓,“必須是由人親手畫出,不能借助符紙或法器。”
柳萱兒苦笑:“我現在連筆都拿不動,還畫符?”
“不用整套陣法。”雲綺月盯著那幾道亮過的紋路,“隻要找到啟動點。就像點亮一盞燈,隻需要觸到開關。”
“可要是點錯了呢?”葉淩軒問,“會不會觸發反噬?”
“會。”雲綺月沒有回避,“剛才那一瞬,我感覺到一股拉力,像是要把我的靈識扯進去。如果我不及時收手,現在可能已經昏過去了。”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眼前的門不再是簡單的障礙,而是一個活的謎題,每一步試探都可能帶來無法預料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