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晶石殘片中浮起的那一縷黑霧,剛凝聚出人形輪廓,便在一陣劇烈震顫中扭曲潰散。雲綺月左手猛地攥緊右臂傷口,鮮血從指縫間滲出,順著小臂滑落,在地麵砸出幾滴暗紅。
她沒有後退。
那股壓迫整個遺跡的威壓確實消失了,可空氣中仍翻湧著殘餘魔氣,像冰冷的潮水貼著皮膚流動。她抬眼掃過散落的黑色碎片——其中一塊仍在微微震顫,表麵裂紋緩緩閉合,仿佛有生命般自我修複。
“彆鬆懈。”她聲音沙啞,卻清晰傳入身後兩人耳中。
葉淩軒撐地的手掌用力,指尖摳進石縫,借力站起。他右臂垂在身側,金光早已褪儘,整條手臂麻木如朽木。但他依舊將身體擋在雲綺月前方半步,目光死死盯住魔族陣營方向。
柳萱兒靠坐在石基邊緣,雙手從岩縫抽出,十指血肉模糊。她閉了閉眼,再睜時瞳孔微縮,指尖輕輕搭回地麵。一縷微弱的木靈氣順著手掌滲入地底,沿著斷裂的地脈緩慢延伸。片刻後,她低聲道:“樞紐斷了……能量流徹底中斷。”
話音落下,三人背靠背緩緩聚攏。靈力幾近枯竭,連呼吸都牽扯著經脈劇痛,可誰也沒有坐下。
魔族陣列中傳來一聲怒吼,打破了短暫的死寂。
一名身披漆黑骨鎧的高大身影踏步而出,雙目赤紅如燃炭火。他手中握著一柄斷裂的戰斧,走到一名跪伏在地、渾身發抖的低等魔兵麵前,二話不說,一斧劈下。頭顱滾落,黑血噴濺。
“結陣!”他厲聲喝道,“護源!誰敢亂動,殺無赦!”
低吼聲此起彼伏,原本慌亂的魔族修士迅速收攏,數名高階魔修分散站位,各自掐訣引動殘餘魔氣,在核心殘骸周圍布下環形屏障。他們動作整齊,顯然早有訓練。
雲綺月盯著那塊仍在震顫的晶石殘片,眉頭微蹙。她察覺到一絲異樣——那裂紋閉合的速度,與魔族首領下達命令的節奏幾乎同步。她立刻傳音:“他們在試圖重組儀式節點,不能讓他們得逞。”
葉淩軒冷笑一聲,聲音極輕:“我們現在連站穩都要費勁,怎麼阻止?”
“不是靠強攻。”她低聲回應,左手指尖劃過掌心,鮮血滲出,隨即以血為引,在空中勾畫一道極簡符紋。光明之力雖弱,卻未熄滅。她將符紋按向胸口,一股暖意勉強維係住體內搖搖欲墜的靈力循環。
柳萱兒咬牙,再次將雙手插入岩縫。她知道自己的靈力已不足以調動地脈,隻能依靠殘存根感捕捉細微波動。她的額頭滲出冷汗,指尖微微顫抖,卻始終不肯撤手。
“他們在拖延。”她忽然開口,“節奏不對……魔氣流動太慢,像是在等什麼。”
雲綺月眼神一凝。
果然,那魔族首領並未下令進攻,而是站在陣後,雙手負於背後,冷冷注視著他們三人。他的目光掃過雲綺月染血的右手,又落在碎裂的晶石上,嘴角竟勾起一絲冷笑。
“他在等。”雲綺月喃喃,“等儀式重啟的契機。”
“我們也隻能等。”葉淩軒低聲道,丹田內最後一絲靈力被緩緩提起,劍意無形,卻讓空氣微微發顫。他知道自己的狀態撐不了多久,但隻要還能站著,就不能讓敵人輕易靠近。
柳萱兒忽然輕咳一聲,唇角溢出血絲。她沒擦,隻是將頭微微偏轉,避開同伴視線。她的感知正逐漸模糊,可就在即將斷聯的瞬間,她捕捉到一絲異常——地底深處,有一股極其微弱的能量脈衝,正以固定頻率傳遞而來。
“不是隨機波動……”她艱難開口,“是信號。他們在接收外部指令。”
雲綺月心頭一沉。
這意味著,這場儀式背後還有更高層級的操控者。眼前的首領,或許也隻是執行者。
她低頭看向自己右臂——傷口邊緣泛著青灰,寒意順著經脈向上蔓延。她立刻催動體內殘存的光明之力,焚灼驅邪。一陣刺痛襲來,額角冷汗滾落,但她咬牙忍住,不敢分神。
魔族那邊,環形屏障已經成型,數名高階魔修盤膝而坐,雙手結印,將自身魔氣注入屏障中央。那塊震顫的晶石殘片緩緩升起,懸浮於半空,裂紋中再次滲出黑霧,卻被屏障牢牢鎖住,無法外泄。
“他們在加固殘核。”葉淩軒眯起眼,“一旦穩定下來,可能重新激活儀式連接。”
“那就毀掉它。”雲綺月聲音很輕,卻帶著決意。
“你現在出手,隻會被反噬致死。”葉淩軒側頭看她,“你連站都快站不穩了。”
“我知道。”她沒有看他,目光始終鎖定那塊懸浮的殘片,“但我們必須逼他們先動。隻要他們試圖完全激活殘核,就會暴露破綻。”
“你是想賭他們的耐心?”柳萱兒喘息著問。
“不是賭。”雲綺月緩緩抬起左手,指尖血痕未乾,“是逼。他們怕我們還有後手,所以不敢貿然強啟。隻要我們表現出要進攻的姿態,他們一定會搶先反應。”
葉淩軒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下:“你從來不怕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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