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光衝天而起的瞬間,雲綺月的指尖還在抽搐。
她跪在地上,右臂已經抬不起來,可眼睛死死盯著那道從魔珠裂紋中噴出的黑氣。它像一根柱子直衝穹頂,四周空氣開始扭曲,地麵裂開細縫,碎石浮在半空。
她的嘴動了動,沒發出聲音。
但識海裡還有一點溫熱的東西在跳。那是她從小在宮中練功時師父說的“本源之力”,她說不清是什麼,隻知道現在必須用上。
她咬破舌尖,血混著唾液滑進喉嚨。那一口精血被她強行壓住,順著經脈往雙手送。可左手廢了,右手指尖剛顫了一下,整條手臂就像被火燎過一樣縮回來。
寶石還在飛。
那是她剛才擲出去的,葉淩軒和柳萱兒的力量也追了上去。光芒暴漲了一瞬,可馬上又被黑氣吞進去大半。
不能再等。
她把心一橫,將殘存的意識沉進識海深處,猛地一拽。一股滾燙的東西從丹田往上衝,帶著撕裂般的痛。她張嘴噴出一口血霧,正好灑在空中掠過的寶石表麵。
血霧沾上寶石的瞬間,光芒煥然一新,由刺目的白轉為淡金的流光,恰似黎明時分那第一縷穿透黑暗的光輝。這道光撞進黑氣中心,硬生生劈開一條通道。
葉淩軒看見了。
他靠在斷石上,胸口悶得喘不上氣。剛才那一劍意耗儘了他的靈力,連動根手指都難。但他知道現在不能閉眼。
他抬起下巴,牙齒狠狠咬在下唇上。血腥味讓他清醒了一瞬。他把手掌貼在地上,五指張開,把最後一點劍魂之力從經脈裡逼出來。
這不是普通的劍氣。
是他這些年練劍時留在骨子裡的東西,是他在雪夜獨自揮劍千次積累下來的執念。它很弱,幾乎看不見,卻順著地麵爬向那道光流,輕輕纏了上去。
光柱微微震了一下,隨即變粗了些。
柳萱兒趴在地上,十指摳著地麵。她的藤索全斷了,隻剩下幾根殘枝纏在手腕上。她知道這些藤不是武器,隻是她這些年流浪時隨手撿來的野草煉成的工具。
可它們陪她走過荒山,擋過毒蛇,救過朋友。
她抬起手,用指甲劃開掌心。血順著傷口流下來,滴在身邊一根最短的藤枝上。那根藤輕輕抖了一下,像是醒了。
她閉眼,把最後一絲靈力沉進識海。魂識順著血線探出去,搭在藤梢上,輕輕一引。
遠處遊離的靈氣動了。
它們原本散在空中,被風暴卷得亂飛。可這一刻,像是聽到了召喚,紛紛朝著那道金光聚攏。
三股力量彙在一起。
寶石懸在魔珠正前方,光芒如刀,紮進黑氣最濃的地方。魔珠劇烈震動,裂紋裡的暗光忽明忽暗,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運轉。
雲綺月看著那道光,喉嚨發緊。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慢,呼吸一次比一次費力。但她沒鬆開對寶石的感應。她用神識死死鎖住它,哪怕意識已經開始模糊。
葉淩軒的手垂了下來。
他的指尖還在微微顫動,可身體已經僵住。他閉著眼,臉上沒有表情,但眉心一直皺著。那縷劍魂之力還在支撐著光流,可他自己已經說不出話。
柳萱兒咬著嘴唇,嘴裡全是血味。
她不敢鬆口,怕一放鬆就會昏過去。她的視線早就花了,隻能看到一團光和一團黑在空中糾纏。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還是快死了產生的幻覺。
但她知道,隻要她還能流血,就不能停。
藤枝在她掌心跳得越來越快,像是有了心跳。每一滴血落下,都會讓那根枯枝多亮一分。
光柱又漲了一圈。
黑氣被逼退了幾寸,可立刻又撲上來。兩股力量僵持著,誰也不讓誰。空間開始出現裂痕,不是在地上,是在空中。那些裂縫像玻璃碎掉前的紋路,慢慢蔓延開來。
風停了。
連風暴都靜止了。
隻有那道光和那團黑還在對抗。
雲綺月突然想起北境雪穀。